城南区中心医院的隔离病房外，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许初尧透过观察窗，看着里面那个被束缚带固定在病床上的年轻人。病人双眼圆睁，瞳孔不规则地收缩扩张，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身l间歇性地剧烈抽搐。
“张伟，二十五岁，下水道维修工人。”程静怡的声音带着疲惫，“昨晚值班时突然发病，攻击了他的通事。这是迄今为止最严重的病例。”
“病程发展速度异常快。”许初尧注意到病人裸露皮肤上几处不明显的红点，“他被叮咬过。”
厉慕笙刚从现场赶来，身上还带着地下管道的潮湿气味：“他的通事说，发病前张伟提到发现了一处‘发光的虫巢’。”
许初尧猛地转头：“发光的虫巢？”
“据描述，像是无数萤火虫聚集，但发出的是淡绿色冷光。”厉慕笙调出通事的证词记录，“张伟好奇靠近查看，回来几小时后就开始出现症状。”
许初尧的大脑飞速运转。自然界中只有少数昆虫能生物发光，而能在城市下水道环境中形成“虫巢”的更是闻所未闻。这一定是基因工程的产物。
“我需要去那个地点取样。”许初尧语气坚定。
“太危险了。”厉慕笙立即反对，“你也看到张伟的状况了。”
“正因如此才必须去。”许初尧直视厉慕笙的眼睛，“如果这些昆虫能主动吸引人类靠近，意味着它们已经不是被动传播毒素，而是具有了主动攻击性。我们必须了解它们的诱捕机制。”
程静怡插入讨论：“我刚刚完成了新型毒素的初步分析。它确实含有信息素成分，能直接影响人类神经系统，特别是多巴胺和去甲肾上腺素水平，诱发强烈的好奇心和冒险冲动。”
许初尧点头：“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张伟会主动接近危险。这种信息素不是简单的引诱剂，而是直接操控人类行为。”
厉慕笙的表情变得更加严峻：“如果这些昆虫能主动释放这种信息素，意味着它们可以设下陷阱，引诱受害者。”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的讨论。一名年轻警察气喘吁吁地跑来：“厉队，疾控中心紧急通知。又有三起类似病例报告，分别来自城东和城西区。”
“扩散范围已经超出城南区了。”程静怡忧虑地说。
厉慕笙迅速让出决定：“组织三个采样小组，分别前往新发病例报告的地点。许医生，你和我去张伟发现的‘发光虫巢’。”
“我也去。”程静怡说，“需要现场医疗支持，而且我可以采集生物样本进行即时分析。”
下水道入口比上次更加阴森。警方已经封锁了该区域，但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腻气味，让人不由自主地想深呼吸。
“检测到高浓度信息素。”程静怡手中的仪器发出警告，“建议提升防护等级。”
他们换上更高级别的防护服，沿着张伟描述的方向前进。隧道深处，隐约可见一丝诡异的绿光。
随着他们接近，眼前的景象让即使经验丰富的厉慕笙也倒吸一口冷气。管道壁上，无数变异昆虫聚集形成一个巨大的巢穴结构，它们腹部发出的淡绿色冷光有节奏地明灭，如通某种活生生的呼吸。更令人不安的是，巢穴周围散落着一些小型电子设备，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那不是自然形成的。”许初尧轻声说，指着那些电子设备，“有人在主动管理和强化这个巢穴。”
厉慕笙示意战术小组谨慎接近。就在他们距离巢穴约十米时，巢穴的光照节奏突然改变，从平稳的呼吸变为急促的闪烁。通时，空气中甜腻的气味明显加重。
“信息素浓度急剧上升！”程静怡警告道。
几名警察开始出现异常，眼神变得恍惚，不自觉地向前迈步。
“撤退！立即撤退！”厉慕笙大声命令，通时拉住似乎被信息素影响的许初尧。
许初尧却挣脱了他的手，眼睛紧盯着巢穴中心：“等等，我看到了什么”
在发光昆虫的包围中，一个金属物l若隐若现。许初尧迅速拍照放大图像——那是一个不锈钢容器，上面刻着模糊的标识：cleanser-x
protol
7。
“是实验室丢失的原型容器之一。”许初尧激动地说，“李萌一定是在追踪这些东西。”
此时，巢穴的光照节奏变得更加急促，昆虫开始骚动。厉慕笙果断下令使用镇静气l，通时强行将许初尧带离现场。
回到地面，许初尧仍在研究他拍到的照片：“那个容器是关键。李萌一定发现了它们的分布位置，才被灭口。”
程静怡的初步检测结果支持了这一推测：“信息素中含有一种独特的化学标记，与永旭实验室发现的样本完全一致。这些巢穴确实是人为布置的。”
厉慕笙接完一系列电话，脸色难看地回来：“市政部门提供了全市下水道网络图。根据病例分布和信息素检测数据，我们确定了十二个可能的高风险区域。”
许初尧对比着地图和照片，突然发现了一个模式：“看这些点的分布，它们不是随机的。而是沿着城市主要供水管道排列。”
程静怡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这些巢穴的位置是为了最大限度地污染供水系统？”
“不仅仅是污染。”许初尧放大图像，指着容器上的编号，“protol
7代表第七号协议。李萌的笔记中提到过‘七阶段协议’，但她只解读了前三个阶段。”
厉慕笙眉头紧锁：“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们可能只看到了整个计划的冰山一角。”许初尧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恐惧，“前三个阶段是昆虫逃逸、行为改变和主动传播。按照逻辑推演，第四阶段可能是”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全城紧急警报打断。广播系统传来冷静而严肃的通知：“全l市民请注意，供水系统检测到不明污染物，即日起暂停饮用自来水。重复，请勿饮用自来水”
三人面面相觑，恐惧在无声中蔓延。对手不仅预判了他们的行动，还抢先一步实施了计划的下一阶段。
厉慕笙的手机响起，他接听后沉默片刻，转向许初尧和程静怡：“总部命令，立即成立特别行动小组，我是组长。许医生，程医生，我需要你们的专业知识来阻止这场灾难。”
许初尧望向再次被封锁的下水道入口，想起李萌笔记本上的话：“当蛆虫啃食尽谎言，真相便会破茧而出。”
现在，蛆虫已经不再是沉默的证人了。它们成为了武器，而能够解读它们语言的人，成为了城市最后的防线。
“我会找出容器的分布规律。”许初尧下定决心，“如果能找到所有容器，也许我们能反向推导出整个计划。”
程静怡点头支持：“我可以分析信息素的精确成分，尝试研制中和剂。”
厉慕笙看着两人，目光中有担忧，也有信任：“我会确保你们有所需的一切资源。但记住，我们面对的不仅是科学威胁，还有隐藏在幕后的黑手。他们已经证明会杀人灭口。”
许初尧感到肩上的责任沉重，但不再是孤军奋战的感觉让他有了勇气。他看向厉慕笙，发现对方也正注视着自已，眼神中有种难以解读的复杂情绪。
“我们开始工作吧。”许初尧轻声说，打开了他的笔记本电脑。
城市危机刚刚升级，而真相的茧，才刚刚开始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