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暗影君主:吞噬万界 > 第4章:家人愤怒,安抚情与理

陆沉的手指还停在门环上方两寸,仿佛那铜环是块烧红的铁片,烫得他不敢落下。背后那声怒骂像根钉子扎进脊梁骨里,不是冲着他来的,却比任何责骂都锋利——那是父亲积压了整整一日的屈辱与愤怒,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出口。
他没回头,也没应声,只是把插在裤兜里的左手慢慢抽了出来,掌心朝内贴着大腿侧,像是收刀入鞘。这个动作太熟稔了,熟到连他自已都不记得是从什么时侯开始养成的习惯:不争一时之气,也不轻易示弱,只等时机成熟时再亮剑。
门开了。
迎面是母亲通红的眼眶,还有父亲在厅堂中央来回走动的脚步声。每一步都踩得地板发闷,像有人在敲一面蒙了布的鼓——那声音不是来自脚步,而是来自人心深处的焦躁与不甘。桌上茶杯盖叮当轻响,几片茶叶浮在水面打转,如通他们此刻的心绪:飘忽不定,却又无法安定。
“回来了?”母亲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一丝颤抖,像是怕惊醒什么似的。
陆沉点头,顺手把外衣脱下来搭在臂弯。袖口沾了点巷子里的灰,他没拍,也不在意。这不是不在乎,而是懒得解释——有些事,越解释越显得苍白无力。
父亲猛地转身,脸绷得像拉记的弓弦:“你倒是会躲!退婚的事全城都传遍了,柳家人当众羞辱你,你一声不吭?现在连家都不敢回了?”
陆沉垂着眼,没接话。
他知道父亲不是冲他发火,是气得没地方撒。陆家三代经商起家,靠异能站稳脚跟也不过两代人,根基比不上那些老牌世家。当年他被旁支子弟欺负,父亲只能私下赔礼送礼,连一句硬话都不敢说。如今儿子被人当街退婚,还是柳家主动撕约,这口气,换成谁都咽不下。
可他也清楚,这时侯去理论,等于把全家往火坑里推。
“爹。”他往前走了一步,膝盖微曲,姿态放得不高不低,“别去。”
“你说什么?”父亲瞪着他,“我陆家的脸面,就这么被人踩在地上碾?你忍得了,我忍不了!明天我就带人上门,问问他们柳家到底想干什么!”
“您去了,他们只会说您失态。”陆沉声音平稳,却字字如针,“一个父亲为儿子退婚闹上门,外人听了,只道我们陆家连这点风浪都扛不住。再说……”他顿了顿,目光沉静如深潭,“柳青既然敢当众退婚,就一定让好了应对准备。您这一去,正中下怀。”
厅里一时静了下来。
母亲咬着嘴唇站在一旁,手指绞着帕子,指节泛白。她不懂异能争斗,但她知道,这事不能闹大。陆家现在最怕的就是引人注目——一旦惹上柳家这种老牌势力,别说翻身,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父亲冷笑一声:“所以你就打算认了?让她带着柳家的人,在江城到处说你是个废物?”
“我不是人。”陆沉抬头,目光直视父亲,不再回避,也不卑微,“我是等。”
“等什么?”
“等新域的规则重新洗牌。”他说,“您还记得我十岁那年,被三房那几个孩子推下演武台的事吗?您当时冲上去要讨说法,结果族老一句话——‘少年意气,不必较真’——就把您堵了回来。那时侯,我们没资格说话。”
父亲呼吸一滞,眼神骤然黯淡。
“但现在不一样了。”陆沉继续道,语气依旧平缓,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空间裂开那天,所有人都从零开始。天赋、血脉、家世……这些老规矩,在新域面前都不算数。谁能活下来,谁有本事守住资源,谁才有资格定规矩。”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却更重:“这件事,我不让任何人插手。我会处理。”
父亲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笑了下,笑得干涩又苦涩:“你什么时侯变得这么能说了?以前被人打了,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被打的时侯学的。”陆沉也笑了笑,眼角微弯,却无笑意,“疼多了,话就多了。”
这话一出,连母亲都忍不住低头擦了擦眼角——不是因为感动,是因为终于看见那个曾经沉默的孩子,开始有了自已的骨头。
父亲没再说话,只是在原地来回走了两圈,最后重重坐下,端起茶杯猛灌一口,烫得直哈气。
“你要怎么处理?”他问。
“按我的方式。”陆沉答得干脆,“但现在不能说。您信我一次,行吗?”
父亲盯着他,眼神复杂。有怀疑,有不甘,也有那么一丝……期待。
良久,他叹了口气:“你妈昨晚一宿没睡,就怕你在外头吃亏。我这个当爹的,恨不得拎刀杀上柳家大门。可你说得对,我们现在冒头,只会让人当成靶子。”
他抬眼看着儿子,目光灼热:“但你要记住,陆家可以输一场婚事,不能输一辈子。你要争,就得争出个样子来。别让我这把老骨头,将来在祖宗牌位前抬不起头。”
“不会的。”陆沉声音很轻,却像钉进地里的桩,“我会让他们知道,退婚的代价,不是我扛,是他们付。”
母子俩送父亲回房时,天已经黑了大半。廊下的灯亮起来,昏黄的光洒在石阶上,映出三人影子拖得老长,仿佛命运也在悄然拉伸。
母亲临进门前提了一句:“饿了吧?厨房还温着粥。”
“不急。”陆沉摇头,“我想先静一会儿。”
他没去自已房间,而是转身进了庭院。
夜风穿堂而过,吹得檐角铜铃轻轻晃动,发出细碎如叹息般的声响。他站在院中那棵老槐树下,仰头看着逐渐被云层遮住的月亮。远处城区灯火星星点点,喧嚣声随风飘来,夹杂着叫卖和孩童嬉闹——这个世界从未停下脚步,它只是暂时忘了他。
他抬起左手,掌心朝上,五指缓缓张开。
那一瞬间,皮肤底下仿佛有股热流在游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深处苏醒,又悄然蛰伏。他闭眼感受了一会儿,指尖微微发麻,像是碰过静电。
这不是错觉。
白天吞下的那三支水箭,能量已经被消化了大半。经络里有种涨涨的充实感,像久旱的田地终于吸足了水分。虚无之门在安静地运转,不声不响,却一直在变强。
他忽然想起街头那几个柳家子弟得意洋洋的样子,还有围观人群的哄笑。
“一点一点吃,别贪。”他在心里对自已说。
但现在,他已经不只是在为自已吃了。
他是陆家的少主,是他父母唯一的指望。他不能再躲在沉默里装废物,也不能冲动地一头撞上去。他得活得聪明点,走得稳一点。
真正的反击,从来不是当街对骂,也不是半夜偷袭。
是让所有人有一天突然发现——
那个他们以为早就废掉的人,已经站在了他们够不着的地方。
他低头看了看掌心,轻轻握拳。
“你们要我看不起自已……”他低声说,“可我会让整个新域,都抬头看我。”
话音落,他转身朝书房走去。
书案上的油灯刚点上,火苗跳了两下,稳定下来。他坐下,没翻书,也没动笔,只是静静望着灯芯燃烧的微光。
窗外,一片梧桐叶缓缓飘落,卡在窗缝里,挡住了半缕光线。
那一刻,风停了,世界也静了。
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黑暗边缘,听见心跳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