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院中,她挥退了所有丫鬟。
沈黎静坐于妆台前,黄铜镜面模糊地映出她沉静的脸。
主动出击。
这四个字,父亲说得轻描淡写,却重如千钧。
要对付安王,就要先剪除他的羽翼。
而姜瑶
沈黎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微凉的桌面。
一个被刻意压下的记忆片段,不受控制地浮了上来。
赵菱。
那个蠢笨又恶毒的女人,绑架她的那场闹剧,至今仍有许多疑点。
赵菱的动机很明显,无非是嫉妒。
可她的胆子,她的计划,都显得过于粗糙,又过于大胆。
一个深闺女子,如何能精准地安排人手,将她从护卫重重的归途中掳走?
事后,赵菱死了,死无对证。
这条线,仿佛就这么断了。
但真的断了吗?
沈黎的目光落在妆台角落一个不起眼的乌木匣子上。
她走过去,打开匣子。
里面没有珠钗首饰,只有一枚静静躺在红色丝绒上的玄铁令牌。
令牌入手冰凉,上面雕刻着一只蓄势待发的苍鹰,是萧景和亲卫的信物。
他临行前一夜,将这枚令牌塞进她手心。
“京中暗流汹涌,我不在,万事小心。”
他的声音低沉而郑重。
“这些人,你用着。”
当时她只觉得心头发烫,现在,这枚令牌却像是烧红的烙铁。
她握紧令牌,那冰冷的触感仿佛能让她纷乱的思绪镇定下来。
赵菱死了,可她身边的人还活着。
比如,她那个贴身侍女。
主子一倒,树倒猢狲散。但只要人还活着,就一定有迹可寻。
沈黎走到窗边,对着院中一棵桂树,用指节极轻、极有规律地叩击了三下窗棂。
片刻,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单膝跪地。
“主子。”
“赵府被抄后,赵菱的贴身侍女,春儿,你去找。我要知道她的下落。”
沈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活要见人。”
“是。”
黑影领命,又如青烟般融入夜色。
屋子里,只剩下沈黎一个人。
她重新坐下,慢慢将那枚玄铁令牌擦拭干净,放回匣中。
姜瑶。
你最好祈祷,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否则,我必让你,生不如死。
暗卫的效率高得惊人。
不过两日,消息就递了回来。
依旧是那个无声的黑影,依旧是那个角落。
“人找到了。”
“在何处?”
“城南,春芳楼。”
春芳楼。
沈黎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那是个京城里最低等的烟花之地,是官妓、罪奴最后的归宿。
果然如此。
一个落魄大户人家的丫鬟,无依无靠,除了那张尚有几分姿色的脸。
再无长物,不流入那种地方,又能去哪儿呢?
“她现在叫‘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