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看了一眼那张银票，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浅淡的笑。
她不急不缓地开口：
“二百一十两。”
加价不多，却像一记不轻不重的耳光，扇在李婉儿脸上。
“你！”
李婉儿的眼睛都红了。
“三百两！”
孙巧巧在一旁得意洋洋地附和：
“听见了吗？三百两！我看你怎么跟！”
沈黎仿佛没听见她的叫嚣，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三百一十两。”
她每加一次价，都只加十两。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
一直沉默的陈若雪终于忍不住了，她用力拉住李婉儿的衣袖，声音带着一丝哀求：“婉儿，别争了，不值得的！为了一支簪子，何必呢？我们快走吧。”
“滚开！”
李婉儿一把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陈若雪踉跄了一下。
“这是簪子的事吗？这是脸面！”
她低吼道，双目死死锁定着沈黎。
“五百两！我出五百两！”
整个珍宝斋瞬间鸦雀无声。
五百两，足够在京城买下一座小小的院子了。
用它来买一支步摇？
疯了，真是疯了。
连孙巧巧的脸上都闪过一丝惊愕。
崔令仪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她看着沈黎，几乎要以为她会继续跟下去。
沈黎却在此时，缓缓地摇了摇头。
她看着状若疯狂的李婉儿，看着那张因愤怒和亢奋而扭曲的脸，心里估摸着，这应该就是她的极限了。
再逼下去，怕是会当场失控，那就不太好看了。
于是，她收起了脸上所有的表情，对着李婉儿的方向，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
“李小姐豪气干云，小女佩服。”
她的声音不大，却因为周遭的寂静而显得格外清晰。
“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李小姐对这步摇如此志在必得，小女自当成人之美。”
“这步摇，归您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婉儿所有的怒火、所有的气焰，都在沈黎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里，被掐断了火苗，只剩下一股呛人的黑烟。
她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赢了？
好像是赢了。
五百两
这个数字重重地压在她心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
她花五百两，买下了一支最多值一百两的步摇，买下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婉儿姐姐你你赢了”
孙巧巧的声音干巴巴的，透着心虚。
李婉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手脚冰凉。
掌柜的此刻也回过神来，他看着李婉儿，又看看那堆银票，结结巴巴地开口：“李李小姐，这这步摇”
付钱，还是不付？
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她知道，如果今天她不付这笔钱，不出一个时辰。
“李家小姐当众撒泼、出价不认”的笑话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到时候，她丢的就不仅仅是自己的脸，更是整个吏部侍郎府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