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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阴冷,寒气如同跗骨之蛆,丝丝钻入林茵雪刚刚经历小产、无比虚弱的身体。
小腹处残留的绞痛与此刻的寒意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撕裂她的神魂。
她咬紧牙关,背脊挺得笔直,不肯在虚无的宋家列祖列宗牌位前显露半分脆弱。
她的眼前阵阵发黑,终于,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她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彻底失去了知觉。
无人发现祠堂内的异样。
看守的婆子早已躲懒去了,不知过了多久,林茵雪在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中艰难地苏醒。
首先感受到的是浑身被捆绑的剧痛和麻木。
她发现自己竟被粗糙的麻绳捆缚着,吊在了房梁之下,双脚堪堪离地。
整个人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悬在半空。
而更让她如坠冰窟的,是声音的来源就在一墙之隔的厢房!
那堵墙似乎有一道不易察觉的缝隙,而她的位置,正巧能将隔壁不堪入目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烛火摇曳,映出床上纠缠的身影。
她的夫君宋书蘅,正与白梦苏极尽缠绵!
“嗯…书蘅哥哥…轻些…”白梦苏娇媚的呻吟声断断续续传来,“姐姐…姐姐就在隔壁呢…若是被她听见了…”
宋书蘅的动作似乎顿了一下,声音低沉而压抑:“别管她!母亲让她在祠堂反省。”
“可是…这样不是更刺激吗?”白梦苏声音带着恶意的快感,“就让她听着,听着她心爱的夫君是如何疼爱我的…书蘅哥哥,你说,她若是醒了,会不会气得发疯?”
林茵雪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她瞬间明白了白梦苏的意图,她在试探!
故意选择在这里,用这种方式,试探她是否已经知晓了真相。
若她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深爱宋书蘅的林茵雪,见此情景必定会崩溃大哭,激烈挣扎吵闹。
而一旦她闹起来,以宋母对白梦苏肚子里“宋家血脉”的重视,以及宋书蘅的“愧疚”,很可能顺水推舟,直接将白梦苏抬为平妻!
好深的心机!
好恶毒的计算!
林茵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压下翻涌的恶心和恨意。
她闭上眼,假装仍在昏迷,甚至连呼吸都刻意保持微弱均匀。
她被就这样屈辱地吊着,听着隔壁令人作呕的声响持续了许久,直至一切平息,传来沉睡的鼾声。
寒冷、疼痛、饥饿、屈辱。
整整一天一夜。
次日傍晚,祠堂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白梦苏独自一人走了进来,衣冠整齐,容光焕发。
她走到被吊着的林茵雪面前,用一种近
乎愉悦的目光欣赏着她的狼狈。
“哟,姐姐醒了?”她轻笑一声,语气甜腻却淬着毒,“吊了一天一夜,滋味如何?听着自己夫君和别的女人欢好,却又无力阻止的感觉,是不是很美妙?”
林茵雪缓缓睁开眼,目光冰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白梦苏对她的沉默似乎有些意外,随即变得更加恼怒:“怎么?还在装清高?林茵雪,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样子!好像永远都高高在上,纯洁无瑕!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好东西都是你的?”
她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面容扭曲:“凭什么你是嫡女,而我只能是见不得光的庶女?!凭什么你能拥有丞相千金的尊荣,而我连认祖归宗都不能?!就连我看上的男人,最后也要娶你!”
林茵雪瞳孔猛地一缩:“庶女?不可能…我父亲母亲恩爱甚笃…”
“闭嘴!”白梦苏尖声打断她,眼中是疯狂的恨意,“你父亲?那也是我父亲!只不过我娘是他酒醉后一时糊涂宠幸的洗脚婢!我娘怀了我后就被你那善妒的母亲打发到了庄子上,最后郁郁而终!她到死都盼着能进林府的大门!”
“而你!”她指着林茵雪,指甲几乎要戳到她脸上,“你从小到大拥有的一切,本该有我的一半!甚至全部!我就是要抢走你的东西!你的家,你的父亲,你的夫君!我都要抢过来!现在,我成功了!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在阴冷的祠堂里回荡,格外恕Ⅻbr/>林茵雪看着眼前状若疯妇的白梦苏,心底最后一丝疑惑也解开了。
原来这滔天的恨意,竟源于此。
她不再看白梦苏,重新闭上了眼睛。
她的无视,比任何反驳都更让白梦苏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