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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茵雪刚到院子,宋母就差人拿出蒲团让她跪下。
美其名曰为未出世的“孙儿”抄写祈福经文,积攒功德。
“务必心诚,一字不错,否则便是心不诚,祈福也不灵了。”
宋母端坐上位,语气冷淡,目光锐利地扫过林茵雪苍白的脸。
林茵雪垂眸,安静地提笔蘸墨。
一笔一划,工工整整,让人挑不出错处。
抄了约莫一个时辰,白梦苏端着补汤袅袅娜娜地来了,说是给老夫人和姐姐滋补身子。
她行至林茵雪身边时,脚下忽然一个“踉跄”,手中的汤碗“啪”地一声摔得粉碎,汤汁四溅。
“啊!”白梦苏惊呼一声,顺势就朝着林茵雪的方向摔去,虽未真正碰到,却已捂着肚子跌坐在地,泪眼汪汪:“姐姐!你为何推我?我知道你不喜我,可…可我腹中也是无辜的生命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林茵雪甚至未曾抬头。
“梦苏!”一声急切的惊呼响起,原本在一旁翻阅书卷的宋书蘅,几乎是在白梦苏惊呼的瞬间便已冲了过去。
一把将白梦苏紧紧揽入怀中,语气是毫不掩饰的焦急:“你怎么样?可有伤到?肚子疼不疼?”
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
顿了顿,才转向林茵雪,语气沉了下去,带着几分刻意的失望:“茵雪,你何时变得如此善妒?梦苏她…她身子不便,你纵然有气,也不该与她计较,更不该动手!”
宋母早已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林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面前行此恶毒之事!梦苏肚子里的孩子若有个好歹,你担待得起吗?”
林茵雪放下笔,缓缓起身,面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场闹剧:“儿媳并未推她。”
“还敢狡辩!”宋母根本不信,“我亲眼所见!难不成还是梦苏自己摔的不成?我将军府岂能容下你这样恶毒的女人!”
白梦苏依在宋书蘅怀里,哭得更加委屈可怜:“老夫人,将军…不怪姐姐,定是我不小心惹姐姐生气了…”
宋书蘅看着白梦苏的脸更加心疼。
他沉声道:“母亲息怒。茵雪或许并非故意,只是一时失手。”
他这话看似在为林茵雪开脱,实则已定了她的罪。
“失手?”宋母冷笑,“我看她就是心存恶念!如此善妒恶毒,怎配为我宋家孕育子嗣?去祠堂跪着!好好对着宋家列祖列宗反省己过!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母亲…”宋书蘅蹙眉,看向林茵雪那单薄的身子,语气似有不忍,“茵雪她…还有着身孕,祠堂阴冷…”
宋母立刻打断他:“正是因为她有着身孕,才更该祈福赎罪!免得带累了我的孙儿!你若心疼,便让她多跪几个时辰,好好静静心!”
宋书蘅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走到林茵雪面前,语气无奈又痛心:“茵雪,母亲正在气头上,你…便先去祠堂跪一会儿,全当是为了孩子祈福积德。待母亲气消了,我再去为你求情。”
他伸手想扶她,却被林茵雪微微侧身避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眼神微暗。
林茵雪低眉顺眼,福身一礼:“是,儿媳遵命。”
她转身,在丫鬟的陪同下走向阴冷的祠堂。
身后,是宋书蘅温声细语安慰白梦苏的声音,以及宋母满意的冷哼。
祠堂的大门在身后沉重合上,隔绝了所有光线与虚假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