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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秦景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那五年,你过得很不好。”
他没有看她,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但握着栏杆的手微微收紧了些。
沈从灵动作一顿,没有立刻回答。
晚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
她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也没想到他会察觉到。
她沉默了几秒,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秦景也没有再追问。
聪明如他,自然能猜到那绝非愉快的经历。
他转过头,看着她的侧脸,忽然说:“还记得大二那年你为了赶一篇论文,在实验室熬了三天,最后低血糖晕倒的事吗?”
沈从灵愣了一下,随即想起那段往事,忍不住微微弯了下嘴角:“记得,好像是你把我背去校医院的。”
“废话,难道还能指望你那个只会尖叫的室友?”秦景吐槽道,随即语气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别扭,“那时候你就轻得跟猫似的,现在好像更瘦了。”
“只是没什么胃口。”沈从灵轻声说。
“那不行。”秦景站直身体,转过身正对着她,“沈从灵,我可警告你,你现在是我唯一像样点的对手。把你那点破事先放一放,赶紧给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把状态养回来。下次比赛,我要赢的是全盛时期的你,而不是一个风一吹就倒的病秧子。听见没?”
月光下,他帅得有些张扬的脸上,带着一种孩子气的固执和真诚。
赛事间隙,沈从灵和秦景在露台一角讨论着刚刚结束的一场精彩报告。
两人因为一个实验数据的解读产生了分歧。
“你这个模拟的参数设置绝对有问题,忽略了环境背景辐射的干扰项!”秦景指着平板电脑上的数据图。
“干扰项的影响值低于万分之三,在你的模型里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反而是你的边界条件设定得太理想化了!”沈从灵毫不退让,伸手想去滑动屏幕上的参数栏证明自己的观点。
秦景下意识地抓住她伸过来的手腕,防止她乱动他的模型,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凑近了些,指着屏幕另一处:“你看这里。”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沈从灵和秦景同时一怔,转过头去。
顾衍之站在露台入口,一身黑色大衣衬得他身形颀长挺拔,面容冷峻,周身散发着迫人的低气压。
他的目光落在两人几乎相触的手腕上,眸色深不见底,看不出情绪,却让人无端感到心悸。
沈从灵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意识抽回手。
秦景微微蹙眉,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不着痕迹地将沈从灵护在身后更安全的位置。
顾衍之无视了秦景,一步步走近,目光始终锁在沈从灵身上:“不介绍一下吗,灵儿,这位是?”
沈从灵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迎上他的目光:“顾先生,我想我们没有熟到需要向你汇报我的社交圈。”
“顾先生?”顾衍之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他的视线扫过秦景,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沈小姐有了新的选择,我就连旧人的身份都不配拥有了?”
话里的暗示和压迫感让周围的空气都紧绷起来。
秦景闻言,冷笑一声:“这位先生,无论你过去是谁,骚扰一位正在备赛的学者都非常失礼,请你立刻离开。”
顾衍之终于将目光投向秦景,眼神锐利:“我在和她说话。”
“她显然不想和你说话。”秦景毫不退让地回视,“需要我请组委会安保来协助沟通吗?”
沈从灵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无比疲惫和荒谬。
她轻轻拉了一下秦景的衣袖,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再次看向顾衍之。
“顾衍之,你出现在这里,是想证明你终于想起来要还我清白了?”她轻轻笑了一下,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更显疏离,“你看,没有你的澄清我依然可以站在这里,和世界上最顶尖的头脑竞争。我的价值,从来不需要你来定义,更不需要你的施舍。”
“你无论是惩罚谁,还是澄清什么,都与我无关,请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在你选择把我当成一件可以随意牺牲的物品时,我们就彻底结束了。”
顾衍之的脸色彻底白了,她甚至不屑于怨恨他。
“灵儿,我不是,”他试图解释,却发现所有语言在她冰冷的注视下都苍白无力。
“请离开吧,顾先生。”沈从灵最后说道,然后彻底转过身,不再看他。
“听到了?”秦景抬手,召来了不远处密切关注着这边的赛事保安和组委会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