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河的晨光刚漫过庄院土墙,工具房后的冶铁炉就冒起了轻烟。王老铁光着膀子,正拉着修好的风箱,风箱“呼嗒呼嗒”响,炉子里的木炭烧得通红,映得他脸上满是汗珠。旁边的刘二蹲在地上,手里捧着刚挖来的铁矿砂,正一点点往炉子里添。
“快了!再烧半个时辰,就能出铁水了!”王老铁擦了把汗,声音里满是期待。这是他逃难以来第一次重开冶铁炉,手里的风箱拉得比任何时候都有劲。
不远处的河边,水车也快修好了。刘大带着几个壮丁,正把最后一块新木板钉在水车轮上,苏瑾站在旁边,手里拿着她画的简易图纸,时不时指点两句——她记得父亲说过水车的受力点,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陈小哥,你看这样行不行?”刘大跳下水车,指着轮子问。陈越走过去,用手推了推轮子,轮子转动得很顺畅,河里的水顺着木板往上提,虽然还没正式用,但看着就靠谱。
“好!今天就能试试引水浇地!”陈越笑着说。河边开垦出的土地已经有五亩多了,只要水车能用,这些地就能及时浇上水,种上冬麦就有指望了。
流民们都围着水车和冶铁炉,脸上满是笑意。谁也没想到,才来庄院几天,就能有这么大的进展——有了能炼铁的炉子,有了快修好的水车,还有了安稳的住处,大家心里都踏实了不少,连走路都比之前有劲。
就在这时,庄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去东边探路的刘二,他跑得满头大汗,脸色发白,一进门就大喊:“陈小哥!不好了!李矩的人来了!两百多号,有骑兵,正往这边来!”
这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大家的喜悦。围着的流民们脸色顿时变了,有人往后退,有人小声嘀咕:“两百人……还有骑兵……咱们怎么打得过啊?”
张老栓赶紧护住身边的丫丫,声音发颤:“陈小哥,要不咱们赶紧跑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陈越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但他没慌。他知道现在跑肯定来不及,李矩的骑兵快,而且外面到处都是乱世,跑出去也是死路一条。只有在这里,靠着庄院的地形,还有大家这几天准备的东西,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不能跑!”陈越大声说,声音坚定,“跑出去没粮没水,还会被骑兵追上,死得更快!这里有庄院,有咱们修的工事,只要大家团结,一定能守住!”
他看了看周围慌乱的流民,接着说:“李矩的人虽然多,但都是些抓来的壮丁,不愿卖命;咱们是为了自己的家,为了老婆孩子,只要敢打,就能赢!”
苏瑾走到陈越身边,轻声说:“我家庄院的土墙虽然矮,但可以挖壕沟,再布置些绊马索,骑兵进来就会被困住。还有,咱们有木炭,可以做火把,要是他们冲进来,就用火攻。”
王老铁也放下风箱,走过来:“俺刚磨好几把铁刀,虽然不多,但比锄头镰刀管用!还有冶铁炉里的铁水,要是他们敢靠近,泼出去也能烫死几个!”
有了苏瑾和王老铁的支持,流民们渐渐安静下来。刘大握紧手里的锄头,大声说:“俺也跟他们拼了!俺儿子就是被李矩的人抓壮丁弄死的,这次正好报仇!”
看到大家的士气起来了,陈越立刻分工:“刘大,你带十个壮丁,在庄院门口挖壕沟,深三尺,宽两尺,上面铺些树枝和干草,做陷阱;刘二,你带三个人,在庄院周围的路上布置绊马索,用结实的绳子,绑在树上,专门对付骑兵;王老铁,你和几个老人,把磨好的铁刀、镰刀分给壮丁,再准备些火把,用布条裹着木棍,浸上油脂;苏瑾,你带女人们,在屋里烧开水,准备些布条,等下包扎伤口,再把能搬动的石头搬到土墙边,用来砸敌人;张老栓,你带着老人和孩子,躲进最里面的屋子,把门关死,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庄院里瞬间忙碌起来,之前的慌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刘大带着人,用锄头和木棍挖壕沟,泥土飞溅,大家都使出了浑身力气;刘二带着人,在庄院外的小路上,把绳子绑在路边的树上,绳子离地面一尺高,正好能绊倒马腿;王老铁把刚磨好的五把铁刀分给最壮实的几个流民,又让女人们把家里仅剩的一点油脂拿出来,浸在布条里,绑在木棍上,做成火把;苏瑾则带着女人们,在屋里烧开水,把撕好的布条放在旁边,时不时往门口看一眼,心里虽然紧张,却没了之前的害怕。
陈越也没闲着,他带着两个壮丁,在庄院的土墙上挖了几个小洞,用来观察外面的动静,又把之前缴获的周疤脸的刀拿在手里——这是他们唯一一把像样的刀,得用在关键时候。
太阳升到半空的时候,远处传来了马蹄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人的喊叫声。陈越趴在土墙的小洞边,看见远处尘土飞扬,一队人马正往这边来,前面是骑兵,后面是步兵,密密麻麻的,足有两百多人。
“来了!大家做好准备!”陈越大喊一声,庄院里的流民们立刻停下手里的活,握紧了手里的武器,躲在土墙后、门后,屏住呼吸,等着敌人靠近。
很快,李矩的人就到了庄院门口。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叫赵三,是李矩的得力手下,他勒住马,看着庄院的大门,冷笑一声:“一群流民崽子,还敢躲在里面?兄弟们,冲进去,男的杀了,女的抓回去,粮抢了!”
说完,他一挥手,几个骑兵就朝着庄院门口冲过来。他们没注意到门口的壕沟,“扑通”几声,连人带马掉进了壕沟里,摔得惨叫连连。
“有陷阱!”赵三大喊一声,赶紧让后面的人停下。可已经晚了,后面的步兵没刹住脚,又有几个人掉进了壕沟里。
就在这时,陈越大喊一声:“扔火把!”
王老铁和几个壮丁立刻把点燃的火把扔了出去,火把落在骑兵的马群里,马儿受惊,嘶鸣着乱跳,把背上的士兵甩了下来。
“冲!”陈越拿着刀,第一个从土墙后冲出去,朝着赵三杀过去。他的身体强化此刻完全爆发出来,速度比常人快了不少,赵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越一刀砍中了胳膊,疼得他惨叫一声,手里的刀掉在了地上。
流民们见陈越冲了出去,也纷纷从藏身的地方冲出来,拿着锄头、镰刀、铁刀,朝着李矩的人杀过去。刘大拿着锄头,朝着一个步兵砸过去,把那人砸得头破血流;刘二拿着木棍,绊倒了一个骑兵,上去就是一棍,把骑兵打晕了;苏瑾虽然没冲上去,但她在土墙后,把烧开的开水往下浇,烫得下面的敌人惨叫连连。
战斗打得很激烈,流民们虽然人少,但都是为了活命而战,个个拼命;李矩的人大多是壮丁,本来就不愿打仗,见流民们这么狠,渐渐没了斗志,开始往后退。
赵三见势不妙,知道再打下去会吃亏,赶紧大喊:“撤!快撤!”
李矩的人听到命令,纷纷往后跑,有的甚至扔下了武器,只顾着逃命。陈越没追,他知道穷寇莫追,而且他们也没力气追了。
战斗结束后,庄院里一片狼藉,壕沟里躺着几个受伤的敌人,地上散落着武器和尸体。流民们都累得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脸上却满是兴奋——他们赢了!他们打败了两百多个敌人!
陈越清点了一下,流民们有三个人受伤,没人死亡;李矩的人死了十几个,伤了二十多个,还有十几个被俘虏,缴获了十几匹马,二十多把刀,还有一些粮食。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刘大激动地大喊起来,流民们也跟着欢呼起来,声音在庄院里回荡。
苏瑾走过来,递给陈越一块干净的布条,帮他包扎胳膊上的伤口——刚才战斗的时候,陈越不小心被敌人划了一刀。“你没事吧?”她的声音里满是关切。
陈越摇摇头,笑着说:“没事,小伤。这次能赢,全靠大家团结。”
张老栓抱着丫丫,走过来,对着陈越拱了拱手:“陈小哥,你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以后,我们都跟定你了!”
其他流民也纷纷点头,眼神里满是敬佩和信任。陈越知道,经过这次战斗,他在流民中的威望更高了,大家也更团结了。
但他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李矩损失了这么多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下次说不定会派更多的人来。他们必须尽快发展壮大,招更多的流民,造更多的武器,种更多的粮,才能真正在这片乱世里站稳脚跟。
夕阳西下,庄院里的冶铁炉又冒起了烟,王老铁正忙着处理缴获的铁器;刘大带着人,在庄院门口加固壕沟;苏瑾则在整理她的图纸,她想着,或许可以把家族的冶铁技术教给王老铁,让他们能造出更好的武器和工具。
陈越站在河边,看着缓缓转动的水车,河水顺着水车引到地里,滋润着干裂的土壤。他知道,新的挑战还在后面,但只要大家团结一心,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他的目光望向远方,那里,有更广阔的土地,有更多需要保护的流民,也有他必须面对的乱世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