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房里弥漫着一股铁锈和霉味,周疤脸和另外两个乱兵被捆在墙角,嘴里塞着破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陈越让人把他们嘴里的破布拿出来,却没解开绳子——他可没那么大意,这些人都是李矩的爪牙,狠辣得很,稍有松懈就可能出乱子。
“说吧,李矩现在在哪?他手里有多少人?粮仓在哪?”陈越开门见山,声音冷得像这深秋的风。他站在周疤脸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身体强化带来的压迫感让周疤脸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周疤脸梗着脖子,眼神里满是不服:“你个流民崽子,也配问李将军的事?有种你就杀了我!”
陈越没生气,他早就料到这些人不会轻易开口。他转头看向旁边一个年轻点的乱兵,那乱兵脸上还带着伤,眼神躲闪,明显没周疤脸那么硬气。
“你叫什么名字?跟着李矩多久了?”陈越的语气缓和了些,“我知道你们也是被逼的,跟着李矩,无非是想混口饭吃。但李矩苛待手下,抢来的粮大多自己吞了,你们能分到多少?要是你说了实话,我可以放你走,给你点粮,让你去找个地方活命;要是不说,你就跟周疤脸一起,等着饿死吧。”
年轻乱兵叫孙三,跟着李矩才半年,家里还有老娘要养,本来就不想跟着李矩打打杀杀,只是没办法。听陈越这么说,他犹豫了——一边是李矩的凶狠,一边是活下去的希望,他心里的天平渐渐倾斜。
“我……我说!”孙三咽了口唾沫,看了眼周疤脸,见周疤脸正恶狠狠地瞪着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李将军现在在东边的昌邑城,手里有一千多人,大部分是抓来的壮丁,还有两百多骑兵……粮仓在昌邑城南的大坞堡里,里面囤了不少粮,都是抢流民和附近村子的。”
陈越眼睛一亮——昌邑城,粮仓,一千多人……这些信息太重要了!他接着问:“李矩最近有什么动作?有没有打算往西来?”
“有!”孙三赶紧点头,“李将军说西边有流民聚集,想过来抢点粮,还说要抓些年轻姑娘回去……我们这次来,就是先探探路,看看西边有没有能抢的地方。”
周疤脸在旁边急得大喊:“孙三!你敢背叛将军!我饶不了你!”
陈越一脚踹在周疤脸的胸口,周疤脸疼得龇牙咧嘴,再也喊不出来了。“再吵,就把你扔去喂野狗。”陈越的眼神冷得吓人,周疤脸顿时不敢作声了。
他又问了孙三几个问题,比如李矩的骑兵部署、昌邑城的防御情况,孙三知道的不多,但也断断续续说了些——李矩的骑兵大多是他的亲信,战斗力还行,但壮丁们大多不愿卖命;昌邑城的城墙不高,防守主要靠城南的粮仓坞堡,那里有一百多人驻守。
问完这些,陈越让人把孙三带出去,给了他两斤野菜饼,让他赶紧离开,不准再跟着李矩。孙三接过饼,千恩万谢地跑了,恨不得离这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剩下的周疤脸和另一个乱兵,陈越没放他们走——周疤脸是李矩的亲信,放了他等于放虎归山;另一个乱兵也不是好东西,手上沾过流民的血。陈越让人把他们关在工具房的角落里,每天只给点水和少量野菜粥,让他们活着,以后说不定还有用。
“陈小哥,这下咱们知道李矩的底细了!”张老栓激动地说,“他才一千多人,咱们以后人多了,说不定能打去昌邑城,把粮仓抢过来!”
陈越摇摇头:“现在还不行。咱们才三十多个人,能打的壮丁不到二十个,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怎么跟李矩的人打?得先把庄院建好,种上粮,造好工具和武器,等咱们人多了、实力强了,再想办法对付李矩。”
张老栓想想也是,现在去硬碰硬,跟送死没区别。他点点头:“还是陈小哥想得周到!俺听你的!”
两人刚走出工具房,就看见王老铁和苏瑾匆匆跑过来,脸上带着喜色。“陈小哥!找到冶铁炉了!还能用!”王老铁大喊道,声音里满是兴奋。
陈越赶紧跟着他们去庄后。庄后的土坡下,果然有一个半人高的冶铁炉,炉体是用耐火砖砌的,虽然上面落满了灰尘,炉口也有些破损,但整体还算完好。旁边还有一个风箱,只是木头有点朽了,需要修一修。
“太好了!”陈越蹲下来,摸了摸冶铁炉的炉壁,“王老丈,这个炉子能修好吗?需要什么材料?”
王老铁围着炉子转了一圈,仔细看了看:“能修!炉口破损的地方,用黏土和耐火砖补一补就行;风箱的木头朽了,找几根结实的木头换上;就是缺燃料和铁矿砂——冶铁得用木炭,咱们现在只有枯柴,得烧点木炭出来;铁矿砂的话,之前我跟你说的土坡下就有,只是需要人去挖。”
陈越点点头:“燃料和铁矿砂的事,我来安排。你先把炉子和风箱的损坏情况列出来,需要什么工具,跟刘大说,让他帮忙找或者做。”
王老铁答应下来,立刻开始忙活起来,拿着一根小木棍,在地上画着需要的材料和工具。
苏瑾拉了拉陈越的袖子,指着河边的方向:“咱们去看看水车吧,说不定也还能用。”
两人往河边走,刚到河边,就看见刘大他们正在开垦土地。河边的土地很肥沃,虽然有些干裂,但只要浇上水,就能种庄稼。刘大他们拿着打磨好的锄头,用力地挖着土,额头上满是汗水,却没人喊累——他们知道,这些土地就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陈小哥!这地太好了!只要种上麦,明年肯定有收成!”刘大看见陈越,停下手里的活,笑着说。
陈越点点头:“好好干,等种上粮,大家就不用再吃野菜了。”
他跟着苏瑾走到水车边。水车是木质的,立在河边,有一半浸在水里,上面的木板有些已经腐烂了,轮子也歪了,看起来有些破败。但苏瑾绕着水车看了一圈,却松了口气:“还好,主要的架子没坏,只是木板和轮子需要修一修。找些结实的木头,换了烂掉的木板,再把轮子正过来,应该就能用了。”
陈越看着水车,想象着它转动起来,把河水引到地里的场景,心里充满了期待。有了水车,灌溉就不用靠人力了,能省不少事;有了冶铁炉,就能打造更多的农具和武器,甚至以后还能造连弩——这些都是他们在乱世里活下去的资本。
“苏姑娘,修水车需要什么材料和人手,你跟刘大说,让他安排。”陈越说,“咱们分工合作,尽快把冶铁炉和水车修好,赶在天冷之前,把河边的土地开垦出来,种上冬麦。”
苏瑾点点头:“好,我这就去跟刘大说。”
中午的时候,张老栓的老伴煮好了野菜粥,还蒸了几个野菜饼——这是用之前剩下的一点谷子磨成粉,混合着野菜做的,虽然不多,但也是难得的粮食。大家围在一起吃饭,脸上都带着笑意。
丫丫拿着一个野菜饼,小口小口地吃着,跑到陈越身边,仰着小脸说:“陈叔叔,这个饼真好吃!以后还能吃到吗?”
陈越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能!等咱们种了粮,不仅有饼吃,还有馒头、米饭,让丫丫吃饱饱的。”
丫丫高兴地拍手:“太好了!谢谢陈叔叔!”
看着丫丫开心的样子,陈越心里更坚定了——一定要让这些人活下去,一定要在这片土地上,种出足够的粮食,造出足够的武器,让他们不再挨饿,不再受乱兵和胡人的欺负。
吃完饭,大家又开始忙活起来:王老铁带着几个人,在庄后烧木炭、挖铁矿砂;刘大带着人,继续开垦河边的土地,同时找木头修水车;苏瑾和女人们,帮着修补庄院的屋顶,顺便捡些能用的瓦片;陈越则带着几个壮丁,去附近的山林里砍树,找修风箱和水车需要的木头。
夕阳西下的时候,庄院里已经有了不少进展:冶铁炉的炉口补好了,风箱的木头也找到了,就等着明天组装;水车的烂木板拆下来了,新的木头也准备好了;河边开垦出了两亩多土地,虽然不多,但也是一个好开始。
陈越站在河边,看着忙碌的流民们,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充满了希望。他知道,这条路还很长,还有很多困难等着他们,但只要大家团结一心,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就一定能在这乱世里,闯出一条属于他们的生路。
而此时的昌邑城,李矩正坐在大堂里,听着手下的汇报。当他得知周疤脸他们没回来,可能出事了,顿时勃然大怒:“一群废物!连几个流民都搞不定!来人!明天派两百人去西边,把那些流民都抓回来,敢反抗的,格杀勿论!”
一场新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杏子河的旧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