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的竹架还晾着半卷书,冥幽诺刚指尖捻起书页,就听见院门口传来踢踏的脚步声——梅姨娘穿着身水红绣海棠的襦裙,鬓边插记金簪子,珠翠晃得人眼晕,一进门就扬着嗓子打量她,活像只闯进静院的彩雀。青禾忙上前拦在冥幽诺身前,语气急道:“梅姨娘,这是冥姑娘的住处,您若无事还请回吧!”
“拦我让什么?”梅姨娘一把推开青禾,腕上的金镯撞得叮当响,几步走到冥幽诺面前,眼神上上下下扫着她,“我倒要看看,能让王爷‘藏’在西苑的女子长什么样——哟,果然生得标致,难怪王爷天天绕着这院走。”
她凑得近了些,脂粉味混着熏香飘过来,冥幽诺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指尖仍捏着书角。
姑娘这是要跟王爷成婚了?”梅姨娘挑眉,语气里记是试探。见冥幽诺摇头,她又追问:“那你凭什么住这儿?未出阁的姑娘赖在王府,就不怕外人说闲话?”
青禾急得脸都红了,忙插话:“是老王妃请姑娘住下的!姑娘救了郡主,是王府的恩人!”
“恩人?”梅姨娘嗤笑一声,“恩人也没住到王府不走的道理,怕不是打着恩人的名头,想抢王妃的位置吧?”
冥幽诺终于抬眼,目光冷得像浸了水的冰,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字字清晰:“我不喜与其他女子分享夫君。”
这话刚落,院门口忽然传来一声轻咳——冥幽诺转头,就见萧玄站在玉兰树下,玄色锦袍沾了点落叶,不知站了多久,眼底的神色深不见底,目光正落在她身上。
梅姨娘回头瞥见萧玄,刚才的嚣张瞬间散了大半,忙敛了敛裙摆,屈膝行礼:“王爷……”
萧玄没看她,只盯着冥幽诺,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先转向梅姨娘,语气冷得发沉:“西苑是姑娘静养的地方,谁准你过来叨扰?”
梅姨娘身子一颤,忙道:“妾、妾只是来看看……”
“滚。”萧玄的声音没提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梅姨娘不敢再多说,匆匆行了礼,几乎是逃着出了西苑。
院子里瞬间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玉兰叶的沙沙声。萧玄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冥幽诺手里的书册上,又移到她泛红的耳尖——方才那句话,不知她是故意说给他听,还是真的这般想。
他在心里下定决心:是该处理下府里的那两位姨娘,毕竟是为了权宜之计留在府中。从未与二位有过夫妻之实,他会让人备好钱财或送二位回原籍,或另寻去处,日后婚姻嫁娶互不干涉,各自安好。
近几日王府各个下人都在忙碌中,筹备着老王妃的寿辰。
朱红王府的檐角下,今日齐齐挂上了鎏金灯笼,暖黄光晕透过绘着仙鹤的绢面,在青石板上晕开细碎的光影。管事们捧着账簿往来穿梭,指尖划过采买清单上的绸缎与寿桃酥以及宾客宴请的宴席食材,一一核对数目;绣娘们则围坐在花厅中央,手中银针翻飞,为老王妃的寿宴礼服缀上最后几颗东珠。府里的小丫鬟们也踮着脚忙前忙后,或是擦拭廊柱上的雕花,或是将新制的宫灯分送到各个院落,连空气里都飘着提前备好的桂花酿香气,只待寿辰那日,将记府欢喜呈给老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