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百夫长大人,不知你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李武状认出来人,慌忙上前热情打招呼,心里惴惴不安。
当兵的一大早入户可不会有什么好事!
百夫长姓赵,是乡里出了名的暴脾气,他从怀里掏出一卷泛黄的公告,“啪”地丢在李家院子里的一石桌上。
“朝廷要修河工,每家出一个男丁服徭役,三天后卯时在乡口集合。要么出人,要么交五两银子抵役,自己选。”
“三天就要人?五两银子?”
李老太太刚从前堂走出,闻言一个踉跄,差点晕倒在地,好在王氏一把扶住了她。
“官爷啊,我们家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银子啊!”
老太太当即哽咽起来,想博得百夫长的同情,放过她孩子们。
“没钱那就派人。这种事每家每户迟早都有一次,你们家三个男丁送去一个不打紧,为国家贡献那是应该的!”
赵百夫长一脸无情道。
李老太太想到要考试的两个儿子,生活重担得依靠老三,忙道:“大人,能不能宽限些时日?小儿们过几日就要参加县试……”
“那又怎样?”赵百夫长打断了老太太的话,嗤笑一声,不以为然道:“虽说秀才之家能免劳役,但你觉得你家几个儿子能中秀才么?”
“大人,古有尹……”
老太太又要搬出名人典故,却是被赵百夫长不耐烦打断。
“别和我扯那些没用的,就算你家几个儿子过几天顺利通过县试,那也只是挂了个考生的名头,要考上秀才还得先过府试成为童生,再通过院试中榜题名才能成为秀才!”
说着,赵百夫长马鞭指向丢下的公告文书,道:“我只认公文上的规矩,文书已经送到。三天后你们拿文书到里长那报到,否则别怪我带兵来绑人,那时候可就不止要一人了。”
说罢带人拂袖而去,开始去敲下一户人家的大门。
李家当即被乌云笼罩,没人说话,所有人都看向老太太,等待她对这事情进行的定夺。
院子里,只有李砚和堂弟堂妹啃木薯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面对这样的事,李砚现在也是无能为力,只能用吃的方式来掩饰自己对这个大家庭未来的忧虑。
李老太叹气一声,往地上一坐:“天杀的徭役这是要逼死我们老李家啊”
家里的男丁明摆着,现在是缺一不可。
老三李武状是田里唯一的顶梁柱,春种秋收全靠他,还能去县城打点零工;大郎和二郎这几日就要去县里考试,这是她盼了十年的事,哪怕砸锅卖铁也要供他们出人头地。
“我去吧。”
二叔房门被推开,他一脸憔悴走出。
“大哥学得比我好,家里需要三弟,我去服徭役,顶多苦几年,回来还能再考。”
二叔解释道。
扶着老太太的王氏一听到自己的男人要去服徭役,当即眼中泛起泪花。
此去一别,运气不好可能就再也不见。
每年死于徭役的穷苦人家数不胜数,谁都不敢保证自己能活着回来。
“不行!”李金榜也被吵醒,推门而出,眼眶通红,“我是长子,该我去。你留下好好考,别让娘的心血白费。”
林氏闻言,心中一样悲凉。
自家男人那身子骨她可太清楚了,能活着走到徭役之地就不错了,让他干点重活怕是活不了多久。
“你们两个哥哥拖家带口,有什么好争的?干粗活这种事我才是最在行,这徭役只能是我去,娘就拜托两位哥哥和嫂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