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昭的手指轻轻一颤,抽屉夹层里那枚丹药瓶的封印上,已经被划开了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痕。她没有急着拿出来,而是缓缓将一丝煞气渗进瓶身,在内壁留下只有她自已能感应到的印记。
昨夜刚打通经脉,识海格外清明,混沌墟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悄无声息地映照出她周围三丈内的每一丝动静。
她闭了会儿眼,再睁眼时,目光直直落在窗棂边缘。
那里残留着一缕极淡的香气——兰麝混着沉水香,是凤家主院特供的熏香。这种香,只有主母和未出阁的嫡女才能用。最近常来这废院走动的,就只有凤瑶和她娘柳氏。
凤昭冷笑了一声,袖中指尖微动,一块空白玉简从混沌墟滑出。她注入煞气,片刻后,玉简上浮现出几行字:“北荒密使已至城外三十里,今夜子时接应,丹药为信。”
她又拿出两瓶普通的补气丹,用灵纹重新封口,伪装成违禁之物。接着把玉简和假药藏进抽屉最深处,故意让原来的丹瓶露出一角,像是匆忙收拾时没藏好。
天色渐暗,她起身朝药库方向走去,脚步不紧不慢。路过巡逻弟子时,特意泄露一丝煞气,引得守卫警觉回头。她也不说话,只冷冷扫了一眼,便转身离开。
夜风穿过回廊,药库的大门紧紧关闭。
凤昭没靠近,而是轻巧跃上屋顶,红衣贴着瓦片,煞气凝成屏障,隔绝了自已的气息。她盘膝坐下,心神沉入混沌墟,静静等着猎物上门。
三更鼓响。
墙头人影一闪,裙角掠过屋檐——是粉绿色的衣摆。凤瑶提着灯笼,压低声音说:“快点,她早上去过药库,肯定藏了东西。”身后跟着的管家手里攥着一把铜钥匙,显然早有准备。
两人翻进库房,直奔西北角的暗格——那是凤昭平时藏东西的地方。
凤瑶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了玉简和药瓶,脸上立刻露出得意的笑容。“成了!”她小声说,“只要把这些交给族老,说她私通外敌,看她怎么翻身!”
管家却皱眉:“动作快点,别留下痕迹。”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来人!抓贼!”
凤瑶浑身一僵,手里的东西差点掉地上。管家猛地推她一把:“走后门!”
可已经晚了。
凤昭从正门走进来,脚步轻得像鬼魅,正好挡在出口。她右手一扬,一根细如发丝的煞气线瞬间缠住凤瑶腰间的锦囊,用力一扯,那包袱竟自已飞了出来。
“谁?!”管家怒吼,拔刀就要砍。
凤昭冷笑,指尖一弹,煞气线猛然收紧——锦囊口崩开,玉简和药瓶滚落在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四周火把骤然亮起,护卫们冲了进来。
她站在台阶上,红衣随风轻扬,眉心那点朱砂隐隐泛光。“我在自家药库抓到两个小偷,你们不妨看看,他们身上带的是什么。”
护卫头领捡起玉简,念出上面的内容,脸色瞬间变了:“这……写着要和北荒质子秘密接应,以丹药为信……”
“胡说!”凤瑶尖叫着扑过来想抢,“这是陷害!是她设局害我!”
凤昭站着不动,语气淡淡:“那你腰里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药库失窃的位置?你娘院子里用的熏香,现在还沾在瓶口。如果不是你亲自拿走,怎么会留下这种味道?”
凤瑶哑口无言,脸色惨白。
护卫头领沉声道:“搜身。”
再翻锦囊,除了玉简和假药,竟然还有一枚真正的淬l丹——正是凤昭昨天丢的那一颗。
人群顿时哗然。
这时族老也赶来了,一看情况,勃然大怒:“凤瑶!你竟敢擅闯药库,偷丹药,还伪造密信污蔑姐妹?!”
“我没有!”凤瑶跪在地上哭喊,“是她故意放在这里栽赃我!她一直恨我,恨不得我死——”
“够了。”凤昭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冷得像刀子,“我昨夜闭关突破,药库守卫可以作证。我只取了一颗丹疗伤,其余五颗都在原处。如果不是有人趁我闭关时潜入抽屉夹层,怎么能拿到这批丹药?又怎么会知道我的藏匿位置?”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管家:“除非……你们盯我已经很久了。”
族老脸色铁青:“去!搜柳氏母女的院子!”
不久,护卫回来禀报:“在凤瑶闺房枕头底下发现了三个通样的丹瓶,封印纹路和药库的一模一样,还没用过。”
铁证如山。
族老大喝:“凤瑶勾结外敌、盗取宗门资源、构陷亲姐,三项重罪成立!即刻禁足闺房,三个月不得出门,罚抄《家规》一百遍,以儆效尤!”
凤瑶瘫坐在地,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可眼里却燃起深深的恨意,死死盯着凤昭。
管家站在人群后方,左手三根手指悄悄敲了右手掌心三下,节奏古怪。他低头退后,身影慢慢消失在灯火交界的阴影里。
凤昭眼角微微一动,记下了那个手势。
但她没声张,只是弯腰捡起那张伪造的玉简,指尖轻轻一捏,玉简便化成粉末,随风飘散。
众人散去,药库前只剩她一个人站着。
夜露打湿了她的红衣边角,她抬手抚过腰间的软剑“煞灵”——剑柄上还留着昨夜刺客的血迹,一直没擦。
忽然,她察觉到剑鞘底部有些异样,像是被人动过。她抽出半寸剑刃,寒光一闪,内侧赫然刻着一道极浅的符纹,不是最近才留下的。
她瞳孔一缩。
这把剑……什么时侯被人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