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江锦丞的预感是对的。
一个被仇恨与疯狂啃噬殆尽的女人，所有的怨毒只会倾泻向那个她认定
“毁了一切”
的人。
可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林雨嫣用最后一点积蓄买通人脉，以近乎自毁的方式一路潜逃到草原。
她对这里一无所知，却揣着明确的目标，在附近潜伏两天，终于等来了机会。
那天下午，哈琳娜独自去山坡后照看刚出生的羊羔，巴特尔被部落事务绊住了脚。
就是这个转瞬即逝的空档。
当她抱着一只体弱的羊羔转身时，林雨嫣突然冲了出来，手里攥着锋利的匕首，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
“哈琳娜！”
哈琳娜心头一紧，下意识后退半步，将羊羔紧紧护在怀里。
眼前的林雨嫣早已不是记忆中那个精致体面的贵妇人，头发粘在憔悴的脸上，眼神浑浊又疯狂，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好久不见啊。”林雨嫣一步步逼近，“你把我害成这样，自己倒在这儿逍遥快活，你说，这公平吗？”
“那是你罪有应得。”
哈琳娜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运转着对策。
“罪有应得？”
林雨嫣尖声笑起来，“我有什么罪？我不过是太爱江锦丞了！而你，就是横在我们中间的绊脚石！”
“都是你！若不是你，他会爱上我的！我们会是最恩爱的夫妻！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林雨嫣，你该去看医生。”
哈琳娜的冷冷地回应她，“他从来没爱过你，你比谁都清楚。他最初选你，不过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继承权。”
这句话精准戳中了林雨嫣的痛处，她猛地嘶吼起来：“你闭嘴！”
接着，她就举着匕首扑了过来：“我得不到他，你也别想好过！今天，我们一起死在这里，给我的爱情陪葬！”
哈琳娜侧身躲过，怀里的羊羔受惊挣脱，摔在地上。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暴喝从远处传来：“住手！”
江锦丞带着保镖疯了一样冲下山坡。
他派去暗中保护哈琳娜的人，终究还是起到了作用。
看到江锦丞，林雨嫣的眼睛瞬间赤红，彻底陷入癫狂：“锦丞！你来了！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她哭喊着，下一秒却又将刀尖转向哈琳娜，“不！你又是来护这个贱人的！我偏不让你如意！”
她放弃攻击哈琳娜，转而举刀冲向江锦丞，“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保镖们还未赶到，哈琳娜在那一瞬间几乎出于本能，猛地推了江锦丞一把：“小心！”
江锦丞被推得踉跄后退，林雨嫣的刀刺了个空，因用力过猛险些失衡。
可她的疯狂远超想象。
她没有摔倒，反而顺势调转刀尖，狠狠捅向被她撞得后退的哈琳娜：“去死吧！”
眼看匕首就要刺入身体，江锦丞想都没想，用尽全身力气将哈琳娜往旁边一拽，同时自己迎了上去，用身体挡在她身前。
匕首划破他的胳膊，带出一道血痕，却还不是最糟的。
林雨嫣在最后关头，用尽全身力气推了江锦丞一把。
他本就为护哈琳娜失了重心，这一推之下，整个人向后倒去。
而他身后，是牧民们堆在那里加固山坡的废弃铁犁和石块。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响起，紧接着是骨头碎裂的
“咔嚓”
声。
江锦丞的后背和双腿重重砸在尖锐的硬物上，剧痛瞬间淹没了他。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痛呼，眼前便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江锦丞！”
哈琳娜失声尖叫。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巴特尔带着部落的壮年汉子，手持套马杆及时赶到，迅速制服了还在发疯的林雨嫣，将她五花大绑。
巴特尔冲到哈琳娜身边，紧张地检查着她：“娜娜！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哈琳娜摇了摇头，毫发无伤，脸色却惨白如纸，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她的目光越过巴特尔的肩膀，落在不远处那个倒在血泊里的男人身上。
他的双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身下的青草已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