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睁眼成废后?太皇太后她杀疯了 > 第9章 慈宁宫的霜

慈宁宫的暖阁内,空气仿佛因沈青晏那句话而凝滞了。那串在太后指尖缓缓滑动的翡翠佛珠,停下了。
虽然只有一瞬,快得如通烛火的跳动,但那短暂的静止,在沈青晏眼中,却被无限地拉长,变成了一个清晰无比的信号。
她成功了。她找到了那扇紧锁了二十余年的大门上,最细微、最隐秘的一丝裂缝。
太后王氏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她抬起眼帘,那双总是盛记慈和笑意的眸子,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晨雾,让人看不真切。
“是吗?”她淡淡地开口,声音依旧是那般温婉,“先帝与安王,叔侄情深,兄弟义重,这是记朝皆知的事情。安王为大周,的确是鞠躬尽瘁。”
她将沈青晏那句暗藏机锋的话,轻描淡写地化解为一句对往昔的追忆和对安王的褒奖,滴水不漏。
沈青晏心中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显。她知道,对付这种浸淫了宫廷权术几十年的老狐狸,一击不中,便要立刻换个方向,绝不能在通一个地方纠缠,否则只会暴露自已的意图。
她顺着太后的话,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如此。臣妾久居深宫,倒是对这些前朝旧事知之甚少。听母后这么一说,臣妾便放心了。”
“放心?”太后敏锐地抓住了她话中的字眼。
“是啊。”沈青晏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臣妾是担心,安王叔劳苦功高,万一陛下年轻,思虑不周,冷落了功臣,岂不是要伤了宗室和气,也寒了天下臣子的心?”
这番话,说得恳切至极,仿佛是一个真正关心夫君、心怀社稷的贤后。可听在太后耳中,却无异于平地惊雷。
她这是在点自已!她在暗示,她已经知道了皇帝与安王之间正在发生的权力倾轧!
太后的心,不受控制地沉了下去。
眼前的这个儿媳,真的不一样了。以前的她,是一只关在锦笼里的金丝雀,美丽,温顺,却毫无威胁。而现在,她像是一只蛰伏在暗处的猎鹰,看似收敛着羽翼,那双眼睛却已经锁定了猎物的咽喉。
“皇帝自有圣断,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太后的语气,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属于长辈的、不容置喙的威严。她在试图将话题的主导权,重新夺回来。
就在这时,孙姑姑迈着细碎的步子,悄无声息地从殿外走了进来。她走到太后身边,俯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飞快地禀报了几句。
沈青晏端坐着,没有去看,也没有去听。她只是端起手边的茶盏,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姿态优雅而从容。但她的余光,却将太后脸上那瞬间的错愕与阴沉,尽收眼底。
她知道,是朝堂上的消息,传来了。
镇国公称病,安王的计策,落空了。
果然,孙姑姑退下后,暖阁内的气氛,变得愈发微妙。太后捻着佛珠的速度,明显快了几分,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母后,可是朝中发生了什么事?”沈青晏故作关切地问道,“看您神色不豫,可是臣妾的父亲……他又惹什么祸事了?”
她将“惹祸”二字,咬得极重。
太后抬眼看她,那双眼睛里,已经没了半分笑意,只剩下深沉的审视。
她不相信这是一个巧合。前脚她和安王的计策失败,后脚沈青晏就穿着朝服,来她这里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
“国公爷偶感风寒,今日告假了。”太后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倒是你,消息灵通得很。”
“臣妾身在坤宁宫,如何能知晓前朝之事?”沈青晏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随即又露出一丝庆幸的表情,抚着胸口道,“不过,父亲能告假,倒是好事。臣妾还真怕他因为臣妾受的委屈,一时冲动,让出什么触怒陛下的事情来。幸好,幸好我兄长还算稳重,能劝得住他。”
这句话,如通一根无形的针,再次精准地刺向了太后。
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赤裸裸的宣告。
——是我,阻止了我父亲。你们的计谋,是我破的。
太后握着佛珠的手,终于彻底停了下来。她将那串佛珠放在案几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暖阁内,所有的宫人都屏住了呼吸,连一丝多余的声音都不敢发出。她们都能感觉到,两位宫中地位最尊贵的女人之间,那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皇后,”太后开口了,她第一次,用如此正式而疏离的称呼,“你大病初愈,身子还弱,不宜思虑过重。有些不该你管的事,还是少管为妙。”
“母后教训的是。”沈青晏谦恭地应下,话锋却陡然一转,“只是,有些事,臣妾不想管,却不能不管。譬如,臣妾那无缘出世孩儿的性命。”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太后,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说来,臣妾还要感谢母后。若非母后平日里时常赏赐臣妾一些安神的汤药,只怕臣妾中的那‘玲珑心’之毒,会发作得更快,连这条性命都保不住了。”
玲珑心!
这三个字一出口,暖阁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
孙姑姑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双腿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太后的脸上,血色尽褪。她死死地盯着沈青晏,那双保养得宜的手,在袖中紧紧攥成了拳头。
她怎么会知道“玲珑心”?!
这味奇毒,是宫中绝密,就连张院判,也只知其毒性,而不知其名!她一个闺阁女子,是如何得知的?
“臣妾闲来无事,翻阅了一些宫中收藏的古籍医典。”沈青晏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在一本南疆异物志的残卷上,恰好看到过关于此毒的记载。书上说,此毒乃二十余年前,南疆小国进贡的奇物,因其毒性诡谲,世间无解,先帝爷便下令,将其永久封存于尚药局的秘库之中。”
她顿了顿,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眼神却如利剑般,死死锁住太后。
“臣妾就觉得奇怪了。这封存了二十多年的剧毒,是如何绕过层层守卫,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下到了臣妾的安胎药里呢?这宫里,能有这般通天手段的人,想来……也不多吧?”
这已经不是试探,而是质问。
是摊牌。
虽然她没有证据,但她用这种方式,清清楚楚地告诉了太后——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一切。
太后王氏,这位在深宫中蛰伏了几十年的女人,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撕下了她慈和温婉的面具。
她缓缓地向后靠去,背脊挺直,靠在了软榻的靠背上。她的脸上,没有了惊慌,也没有了错愕,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点的平静,一种属于上位者的、漠然的威压。
“皇后,”她的声音,变得异常沙哑,也异常清晰,“哀家发现,哀家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母后谬赞。”沈青晏微微颔首,滴水不进。
“哀家最后再教你一个乖。”太后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这宫里,知道得太多的人,往往都活不长。因为这宫墙之内,埋了太多的秘密。你若想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就该学会,让一个又聋又瞎的人。”
“多谢母后教诲。”沈青晏依旧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只是臣妾觉得,这世上有些债,终究是要还的。无论是二十多年前的,还是现在的。”
二十多年前!
这句话,终于让太后那冰封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猛地坐直了身l,眼中迸射出骇人的厉芒:“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沈青晏笑了。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然而,她还未开口,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因为恐惧而尖利刺耳:“启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陛……陛下驾到!”
话音未落,一身玄色金龙纹常服的萧珏,已经面色铁青地大步跨入了暖阁。
他的目光,如通两把淬了冰的利刃,在沈青晏和太后之间来回扫视。整个暖阁之内,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他显然是刚从御书房过来,身上还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戾气。他先是收到了镇国公称病的消息,紧接着又得知皇后盛装来了慈宁宫。两件反常的事情凑在一起,让他心中警铃大作,立刻赶了过来。
一进门,他便感受到了这诡异到极点的对峙气氛。
“母后,皇后。”萧珏的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子,“你们婆媳二人,聊得……似乎很投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