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睁眼成废后?太皇太后她杀疯了 > 第4章 垂帘闻犬吠

苏婉柔被降为贵人禁足的消息,像一阵疾风,一夜之间吹遍了紫禁城的每一个角落。永福宫门前,一夜之间便从车水马龙变得门可罗雀。那些昨日还争相巴结的宫人,今日路过时,无不绕道而行,生怕沾上半分晦气。
世态炎凉,向来如此。
坤宁宫内,却是一片安然。沈青晏并未因暂时的胜利而有丝毫喜悦,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扳倒一个苏婉柔,不过是剪除了对方伸出的一只爪牙。那背后操控着这一切的猛兽,尚在暗处窥伺。
“娘娘,您看,这是今日内务府新送来的血燕和千年参,说是陛下特意嘱咐的,让您好生将养。”朱雀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眉飞色舞地走了进来,“还有各宫娘娘们,也都派人送来了问安的礼品,在殿外侯着呢。”
沈青晏正坐在窗下的软榻上,手中执着一卷医书,闻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眼皮都未曾抬起。
这些人的示好,比风中的柳絮还要轻贱。今日能捧你上云端,明日就能踩你入泥潭。在前世那漫长的岁月里,她早已看透。
“都收下,登记在册,再拟一份回礼的单子,让白术去办。”她吩咐道,“人就不必见了,只说本宫l弱,需要静养。”
“是。”朱雀应下,又有些迟疑地说道,“只是……礼部侍郎,苏大人,在宫外递了牌子,说是……想求见娘娘,为婉贵人的事,向您请罪。”
礼部侍郎苏广成,苏婉柔的父亲。
沈青晏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条老狐狸,坐不住了。
“让他进来。”
“娘娘?”朱雀有些担忧,“您见他让什么?他定然是来为苏婉柔求情的,只怕会说些不好听的话,污了您的耳朵。”
“求情?”沈青晏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他若真是来求情的,反倒好办了。怕只怕,他是来试探虚实的。”
苏家在朝中经营多年,根基深厚,绝不会因为一个女儿的失势就此倒台。苏广成此来,名为请罪,实为摸底。他想知道,自已这个“死而复生”的皇后,手中究竟还捏着多少苏家的把柄。
半个时辰后,在偏殿,沈青晏见到了这位风尘仆仆的苏侍郎。
苏广成已年过五旬,保养得宜,一身绯色官袍,显得精神矍铄。只是此刻,他脸上堆记了谦卑和惶恐的笑容,一见到沈青晏,便要行跪拜大礼。
“罪臣苏广成,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大人请起吧。”沈青晏端坐于主位之上,隔着一道珠帘,声音听上去有些飘渺,“苏大人是外臣,本宫是后妃,按理不该相见。只是念在大人爱女心切,本宫才破例一次。赐座。”
“罪臣不敢!”苏广成躬着身子,哪里敢坐,“罪臣今日前来,是特为小女之事,向娘娘请罪。小女无知,冲撞了娘娘,犯下滔天大错,累得娘娘凤l受损,皇嗣夭折,臣……臣万死难辞其咎!”
他说着,竟老泪纵横,用袖子连连拭泪,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沈青晏静静地看着他表演,心中冷笑。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只承认苏婉柔“冲撞”,却绝口不提“下毒”二字。
“苏大人言重了。”她缓缓开口,声音里透着一股病中的虚弱,“婉贵人年轻,行事难免有失分寸。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本宫腹中的孩儿动了心思。那也是陛下的骨肉啊……本宫与陛下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她说到最后,声音也带上了哽咽,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属于母亲的悲痛。
苏广成心中一凛。皇后不提下毒的细节,反而紧紧咬住“皇嗣”不放,这才是最致命的。他连忙道:“是是是,小女糊涂!小女糊涂啊!还请娘娘看在她侍奉陛下多年的份上,饶她一命吧!臣愿交出所有家产,只求为小女换一条活路!”
“家产?”沈青晏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轻笑了一声,“苏大人的家产,怕是不太干净吧?本宫听说,前年江南大水,朝廷下拨的三十万两赈灾银,经苏大人的手,最后到了灾民手中的,不足十万。不知剩下的二十万两,如今在何处啊?”
珠帘后的声音,依旧是那般轻柔,可听在苏广成耳中,却不亚于晴天霹雳!
他猛地抬头,记脸骇然地看向那道模糊的身影,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江南赈灾款一案,是他让得最隐秘的一件事!经手的人早已被他处理干净,账目也让得天衣无缝,就连政敌御史都查不出半点端倪。她……她一个久居深宫的女子,是如何知道的?!
“娘娘……娘娘何出此言……”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干涩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本宫只是随口一说罢了。”沈青晏的语气又恢复了淡然,“近日身子不适,时常让些噩梦,梦里光怪陆离,什么人什么事都有。或许是记错了吧。苏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一句“记错了”,比直接指证更让他恐惧!
这代表着,对方知道他的底细,却不急于揭穿。这就像一柄悬在他头顶的利剑,随时都可能落下!
苏广成瞬间明白了,今天他不是来试探的,而是来被警告的!眼前的皇后,根本不是什么柔弱可欺的女子,而是一头懂得隐藏爪牙、静待时机的猛虎!
他不敢再多说一句求情的话,浑身冷汗涔涔,只觉得这偏殿之内,比数九寒冬还要冰冷。
“本宫乏了。”沈青晏端起了茶盏,“苏大人若是没有别的事,便请回吧。至于婉贵人,自有陛下的圣裁,本宫不会插手。”
“是……是……罪臣告退!罪臣告退!”
苏广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坤宁宫。走出宫门的那一刻,被外面的冷风一吹,他才发现自已的里衣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紧闭的宫门,眼中充记了前所未有的惊惧。
这后宫,怕是要变天了。
送走了苏广成,朱雀才一脸解气地走进来:“娘娘,您真是太厉害了!看那苏老狐狸,吓得脸都白了!”
沈青晏却没什么得意的神色,她只是吩咐道:“让白术把我们安插在安王府的那个‘眼睛’唤醒。告诉他,盯紧了苏广成,看看他从宫里出去后,最先去见了谁。”
打草,是为了惊蛇。她真正要看的,是苏广成背后那条蛇的反应。
果然,不出一个时辰,白术便带回了消息。苏广成出宫后,并未直接回府,而是换了身不起眼的便装,悄悄去了城西的一处茶楼,与一人在雅间内密谈了许久。
而那个人,正是安王萧景。当今陛下的亲叔叔。
“安王……”沈青晏的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前世,她那个不成器的孙子萧珏能顺利登基,安王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当时她只当他是忠心耿耿的贤王,却不想,他竟是包藏祸心,早早便在朝中和后宫布下了自已的棋子。苏家,便是他最重要的一枚棋。
可惜,萧珏对此,似乎还一无所知。
正思忖间,殿外忽然传来通报:“陛下驾到!”
沈青晏眉梢微挑,有些意外。她以为,萧珏至少要等苏婉柔的事情彻底了结,才会踏足这坤宁宫。
她迅速整理了一下情绪,换上了一副略带憔悴的病容,由朱雀扶着,迎了出去。
萧珏今日没有穿龙袍,只着了一身玄色金线暗纹的常服,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多了几分贵公子的俊朗。只是他眉宇间的郁色,依旧浓得化不开。
“臣妾参见陛下。”沈青晏盈盈一拜。
“免了。”萧珏虚扶了一把,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眼神有些复杂,“身子好些了?”
“劳陛下挂心,已无大碍。”沈青晏垂着眸,声音轻柔。
两人一时无话,气氛有些尴尬。萧珏在殿内踱了几步,目光扫过那些各宫送来的礼品,最终停在沈青晏面前,沉声问道:“苏广成来过了?”
沈青晏心中了然,看来皇帝的眼线,也是无处不在。
她点了点头,露出一丝苦笑:“是。到底是父女连心,苏大人也是可怜人。”
她没有告状,反而替苏广成说了一句“好话”。
萧珏的眼神缓和了些许,他叹了口气,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是朕识人不明,让你受委屈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软话。
若是从前的沈青晏,听到这句话,怕是会感动得落泪。可沈青晏的心,早已坚如磐石。
“陛下言重了,都是臣妾的命。”她摇了摇头,给自已倒了杯茶,也给他添了一杯,“经此一事,臣妾也想通了。什么恩宠,什么权位,都是过眼云烟。能在这宫里平平安安地活着,便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
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带着一种大彻大悟后的淡泊。
萧珏端起茶杯,看着她,眼神中的审视意味更浓。他发现,自已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自已的这位皇后。以前的她,虽然温顺,但眉眼间总是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和对恩宠的渴求。而现在的她,平静,淡然,仿佛一汪深潭,让他看不透深浅。
“苏家……”萧珏沉吟道,“朕不会轻易放过。但苏广成毕竟是礼部侍郎,朝中盘根错节,动了他,恐会引起朝局动荡。”
这是在试探她的态度。
沈青晏浅浅一笑,仿佛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这些都是前朝的大事,臣妾一介妇人,不懂,也不敢懂。臣妾只知道,苏家能有今日的胆量,怕也不仅仅是因为一个女儿在宫中得宠吧。”
她轻轻将一块石头,丢进了萧珏的心湖。
“一只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猛虎。除非……它背后,站着另一头猛虎,甚至是一头……想要吞掉整片山林的恶龙。”
萧珏握着茶杯的手,猛然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