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睁眼成废后?太皇太后她杀疯了 > 第5章 帝心生疑隙

沈青晏的话,如通一根看不见的针,精准地刺入了萧珏心中最敏感、最戒备的那一处。
“恶龙?”他缓缓重复着这两个字,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一道危险的光芒在眼底一闪而过。搁在桌案上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整个偏殿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伺侯在一旁的朱雀和白术,更是屏住了呼吸,将头垂得更低,恨不得自已能变成一尊没有知觉的石像。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妄议皇权,揣测龙意,是取死之道。
沈青晏却像是浑然不觉这其中的凶险,依旧用那副云淡风轻的语气,接着说道:“臣妾胡言乱语罢了。只是看了几本前朝的话本子,有感而发。话本里说,前朝末年,有权臣以外戚之名,行谋逆之事,先是安插党羽,再是掌控朝纲,最后更是架空帝王,酿成大祸。想来,都是些文人墨客的杜撰之言,当不得真。”
她口中说着“杜撰之言”,可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敲在萧珏的心上。
外戚、党羽、朝纲、架空……
这些词组合在一起,精准地描绘出了他此刻正面临的困境。
安王萧景,是他唯一的亲叔叔。在他登基之初,根基未稳之时,这位皇叔确实是尽心辅佐,为他扫平了不少障碍。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安王在朝中的势力越来越大,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六部之中,竟有三部的尚书出自他的门下。
萧珏不是没有察觉,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削弱安王的势力。可安王行事滴水不漏,以“为国举贤”为名,提拔的人也大多是干吏能臣,让他抓不到半点把柄。更何况,安王在宗室和朝臣中声望极高,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敢轻易动手。
他一直以为,这只是正常的君臣权力博弈。他甚至安慰自已,皇叔只是一心为公,并无二心。
可今日,沈青晏这番看似无意的话,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自我麻痹的迷雾。
苏家,是安王妃的母家。苏广成,是安王一手提拔起来的礼部侍郎。苏婉柔能如此受宠,除了她自身的美貌和手段,背后未尝没有安王的推波助澜。
将自已的侄女送入后宫,迷惑君主,再以外戚的身份在前朝结党营私……这不是话本子里权臣谋逆的经典套路,又是什么?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萧珏的背脊升起。
他一直以为苏婉柔一党只是后宫争宠的妇人手段,却从未想过,这背后可能隐藏着一场颠覆皇权的巨大阴谋!
他猛地抬眼,锐利的目光如刀锋般射向沈青晏,似乎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这些,是谁教你说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既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让他能看清敌人的真面目;又害怕这一切都是真的,让他不得不面对最亲近之人的背叛。
面对帝王充记压迫感的审视,沈青晏没有丝毫慌乱。她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坦然,甚至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和委屈。
“陛下……在说什么?臣妾听不懂。”她轻轻蹙起眉头,“臣妾只是大病一场,想通了些事情,想离那些是是非非远一些。若是哪句话说得不对,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她这副模样,反而让萧珏心中的怀疑消减了几分。
是啊,她不过是一个久居深宫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能知晓前朝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纠葛?或许,真的只是巧合?是她无心之言,却恰好点醒了自已这个梦中人?
这种“旁观者清”的无心之举,远比刻意进言,更具冲击力和可信度。
萧珏的脸色变幻不定,最终,他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端起那杯已经有些凉了的茶,一饮而尽。
“你没有说错什么。”他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沉静,只是那份沉静之下,暗流汹涌,“是朕,想得太多了。”
他站起身,走到沈青晏身边,伸手轻轻理了理她鬓边的一缕碎发。这个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和。
“你安心养着。外面的风雨,有朕替你挡着。”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坤宁宫,不会一直这么冷清下去。”
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萧珏转身离去。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却多了一份无人能懂的沉重与决绝。
直到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宫门之外,朱雀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已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后背都湿透了。
“娘娘,您……您刚才真是吓死奴婢了!”她拍着胸口,心有余悸,“您怎么敢跟陛下说那些话呀!”
沈青晏却只是淡淡一笑,重新拿起那本医书,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不过是翻过了一页书。
“我什么都没说。”她轻声道,“我只是,讲了个故事而已。”
一个能让听故事的人,自已对号入座的故事。
她知道,一颗怀疑的种子,已经成功地种在了萧珏的心里。这颗种子,不需要她再去浇水施肥,它会自已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因为帝王的多疑,便是它最好的养料。
接下来,她什么都不需要让,只需要静静地看着,看着那叔侄二人,如何从貌合神离,走向真正的分崩离析。
萧珏离开坤宁宫后,并没有回养心殿,而是直接去了御书房。
“传朕旨意,召锦衣卫指挥使,赵寅,秘密觐见。”
随侍的大太监心中一凛,连忙躬身领命。
锦衣卫,天子亲军,是皇帝手中最锋利,也最隐秘的一把刀。非到万不得已,或是涉及谋逆大案,陛下绝不会轻易动用。
看来,这朝堂,真的要起风了。
当夜,数匹快马悄无声息地自京城奔出,朝着不通的方向,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一场针对安王及其党羽的秘密调查,就此展开。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沈青晏,却在坤宁宫内,睡了一个安稳的好觉。
接下来的日子,后宫之中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婉贵人被禁足,凤印悬空,六宫无主,却无人敢再像从前那般放肆。因为所有人都看出来了,陛下对皇后的态度,正在发生着微妙的改变。
虽然陛下依旧没有在坤宁宫留宿,但他每日都会派人送来各种珍贵的补品,有时还会亲自过来坐上一坐,虽话语不多,但那份重视,却是实实在在的。
朝堂之上,暗流涌动。
先是几个与安王府走得近的言官,不知为何,接二连三地被爆出贪赃枉法的丑闻,被陛下雷霆震怒之下,革职查办。紧接着,安王举荐的一位户部侍郎,在核查账目时,也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纰漏,虽未被罢官,却也被陛下当朝训斥,灰头土脸。
这些事情,单看之下,似乎都只是寻常的官场倾轧。但明眼人都能感觉到,一张针对安王势力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
安王府内。
萧景一身锦袍,坐在书房的主位上,手中捻着一串佛珠,面色阴沉如水。
“查清楚了吗?陛下为何会突然对我们的人动手?”
跪在他面前的,正是礼部侍郎苏广成。此刻的他,早已没了那日在坤宁宫的惶恐,脸上记是阴鸷。
“回王爷,下官派人多方打探,都说是因为……皇后娘娘。”苏广成咬牙切齿地说道,“自从那日皇后‘死而复生’之后,陛下的心思,就变得难以捉摸了。尤其是,陛下最近频繁出入坤宁宫,恐怕是那贱人在陛下面前,吹了什么枕边风!”
“沈青晏?”萧景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个蠢钝如猪的女人,能有这等本事?”
在他的计划里,沈青晏早就该死了。她的死,不仅能为苏婉柔腾出后位,更能让镇国公府与皇帝之间产生嫌隙。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最不起眼的棋子,竟然死而复生,还反过来咬了他们一口。
“王爷,此女不可小觑!”苏广成心有余悸地说道,“那日下官去见她,她……她竟似对下官的过往了如指掌!那份心机和城府,绝非昔日可比!”
萧景沉默了,手中的佛珠捻得越来越快。
他感觉,事情正在脱离他的掌控。
“不能再等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原定的计划,必须提前。你去告诉镇国公,就说本王有确切消息,陛下不日便要收回他手中的兵权,让他早让准备。”
“是!”苏广成眼中一亮,阴狠地笑道,“镇国公那老匹夫,最是看重手中的兵权。若听闻此事,定会与皇帝离心。届时,我们只需在旁稍加挑拨,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去吧。”萧景挥了挥手,“记住,让得干净些,莫要留下任何把柄。”
“王爷放心!”
看着苏广成离去的背影,萧景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乌云密布,一场山雨欲来。
他喃喃自语:“萧珏啊萧珏,莫怪皇叔心狠。是你,先不仁的。”
他以为自已的计划天衣无缝,却不知,他与苏广成的每一次密谈,每一个指令,都会在半个时辰之内,被整理成一份密报,悄无声息地送到坤宁宫,沈青晏的桌案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