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那天宋青禾的话刺激了江妄，他开始为曾经伤害她的事情进行弥补。
可他所谓的弥补好像是场滑稽的独角戏，除了他在台上拼命表演，无人在意。
江妄开始每天出现在学校附近，不再是上次那样狼狈冲动的模样，而是变得沉默而固执。
他不敢再贸然上前纠缠，只是远远地看着。有时捧着一束宋青禾曾经喜欢的花，有时提着她爱吃但巴黎难寻的中式点心，在她下课必经的路口等待，希望她能看一眼。
但宋青禾的回应始终是彻底的漠视。
她要么目不斜视地径直走过，仿佛他只是路边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要么干脆绕道而行，彻底避开他可能出现的地方。
他送来的所有东西，都被她原封不动地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最让他绝望的是那个雨天，他撑着伞在画室楼下等了足足四个小时，雨停了又下，裤脚沾满泥点。
他手里提着还冒着热气的糖炒栗子，是她小时候每到雨天就缠着他要去买的那家老字号的味道，他托了人才空运过来，只想让她尝一口熟悉的甜暖。
画室的灯终于一盏盏熄灭，学生们说笑着涌出。
他看见她和周叙白低声讨论着什么，眉眼专注而认真。
两人亲密默契的模样像一根细针，扎得江妄眼睛发酸。
他鼓起勇气上前两步，声音干涩：“青禾”
宋青禾闻声抬眼，目光掠过他，平静得像看一个从未见过的路人。
她没有停止与周叙白的对话，只微微侧过头轻声对周叙白说了句话。周叙白点了点头，目光温柔地护着她，随后淡淡扫了江妄一眼。
“青禾，”江妄喉咙发紧，将手里的纸袋往前递了递，那点可怜的热气在雨后的冷风中迅速消散：“你以前最爱吃的糖炒栗子，还热着”
宋青禾的脚步终于顿住了。
江妄的心猛地提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刚刚燃起，却在她接下来的话中彻底粉碎。
“江妄，”她蹙眉看向那袋栗子，声音清晰而冷淡：“我不喜欢糖炒栗子很久了。小时候喜欢，是因为你喜欢买。而我那时候误以为分享你的喜好，就能靠近你一点。”
宋青禾顿了顿，看着江妄瞬间苍白的脸，继续道：“后来我才明白，那不过是我一次次讨好你的证明。”
“现在，我不需要迎合任何人了。”她的视线落在那袋栗子上，仿佛看着什么陈旧而无用的垃圾：“所以这东西对我而言毫无意义，就像你站在这里做的这一切，也同样毫无意义。”
说完，宋青禾不再看江妄一眼，对周叙白轻声道：“我们走吧。”
江妄捂住胸口，疼得几乎喘不过气，原来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手上的糖炒栗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包装袋破裂，还温热的栗子滚落出来，瞬间沾满了冰冷的泥水，变得污秽不堪。
就像就像他们之间那早已腐烂变质，再也无法挽回的关系。
周叙白低头看向宋青禾：“还好吗？要不今晚的晚餐就改成其他时间吧？”
宋青禾深吸了一口气，将刚才那点不愉快的插曲彻底从心头拂去：“不用。为什么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打乱我们原本的计划？”
可就在这时，周叙白的手机弹出了条消息，他看过以后眼神犀利起来，将手机递给了宋青禾。
学校论坛炸开了锅，有人匿名说“宋青禾在国内品行不端偷盗同学作品，连出国留学的名额都是占了别人的。”
帖子内容写得极其恶毒，用词模糊却暗示性极强，影射她私生活混乱，凭借家境打压真正有才华的同学，最终抢占了本该属于别人的宝贵留学机会。
下面已经跟了上百条回复，许多不明真相的校友被带了节奏，言辞激烈地跟风谩骂：
“看着挺清纯，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怪不得能来巴黎美院，原来是有黑幕！”
“滚出我们学校！不配待在这里！”
“求曝光更多细节！这种人简直是我们学校的耻辱！”
看着不堪入目的留言，宋青禾反倒很平静，可周叙白却眸色阴鸷，发誓要让造谣者付出代价。
周叙白立即联系了管理论坛的老师语气冷静而强硬地说明了情况，要求对方立即发布声明并且提供后台权限，协助追踪匿名发帖者的ip地址和信息。
同时，他联系了周家的专业律师团队，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咨询收集证据和发送律师函的事宜。
做完这一切，他才看向宋青禾，眼神依旧冰冷，但语气放缓：“声明发了，管理员和律师也在联系了。别担心，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宋青禾也没含糊，直接在论坛上甩出所有入学资料以及这些年来拿到的各大含金量十足奖项。
“你们所说的《致爱》为我独立创作完成，从未参与任何留学资格的评定。但关于它的版权和所有权，确实存在争议。因为它曾被他人窃取，并冒名顶替参加另一项赛事。”
证据确凿，舆论瞬间反转，网友纷纷向宋青禾道歉，转而唾骂造谣者。
江妄看到这条消息时正在酒吧买醉，看到发帖人所说的那些模糊的细节，他瞬间就知道那人是程雯。
看到程雯不知悔改依然继续作妖，他怒火中烧，一拳砸在桌子上。
但看着周叙白有条不紊的处理危机，看到宋青禾在周叙白身边时那份从容安定，他心里的嫉妒和悔恨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掏出手机，颤抖着手给程雯发消息：“去公寓等我，我有事情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