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秦淮茹正对着鞋底傻笑，被贾张氏一巴掌拍在后背上说道：
“发什么癔症？赶紧让饭！棒梗都饿得啃桌腿了！”
这一下让她一个激灵回神，低头看了眼桌角。
此刻棒梗果然正抱着桌腿啃得津津有味，门牙在木头板上划出“咯吱”声。
秦淮茹赶紧拉开他：“啃这个能饱？妈给你让野菜窝头，今天加了新花样。”
所谓“新花样”，是她从厂里带回的豆腐渣，掺在玉米面里，蒸出来的窝头带着点豆香味，至少不那么剌嗓子。
贾张氏捏着鼻子尝了一口，居然没骂，就是嘟囔了句“没白面好吃”。
刚吃完饭，傻柱就掀着门帘进来了，手里拎着个布包，一看就藏着好东西。
贾张氏眼睛瞬间黏上去，比棒梗盯桌腿还专注。
瞬间，贾张氏的热情比灶膛里的火还旺，兴奋的说道：
“傻柱来了？快坐快坐！“淮茹，给傻柱倒点水！”
秦淮茹心里门儿清，傻柱这是又来送吃的了。
她没动，先冲傻柱扬了扬下巴说道：
“傻柱哥，今天带的啥？先说好了，给棒梗的我收下，给我的……按市场价算啊。”
傻柱刚把布包往桌上放，一听这话手都僵了，扭头瞪她：
“秦淮茹你有完没完？一天到晚钱钱钱，你掉钱眼里了？”
“不然呢？”秦淮茹搬了个小板凳坐下，一本正经地掰手指头，说道：
“棒梗昨天帮我捡了五个牙膏皮，值五分。
我今天去黑市，来回车票两毛。
晚上还得给槐花补袜子，线钱三分……不算清楚，这日子咋过？”
傻柱被她这流水账报得脑壳疼，干脆把布包往桌上一拍：“自已看！”
布包一打开，露出两个黄澄澄的窝窝头，上面还嵌着几颗红豆，在这年头算是顶好的吃食了。
棒梗的眼睛立刻直了，咽口水的声音全院都能听见。
“给棒梗的。”傻柱没好气地说，视线却往秦淮茹脸上瞟。
秦淮茹也不客气，拿起一个塞给棒梗，又把另一个掰成三块，给槐花和小当各一小块，剩下的递回给傻柱：
“孩子们吃这些够了，这个你带回去。”
傻柱没接，梗着脖子：“我妈让我给你带的，你不吃就是不给我妈面子。”
这话把秦淮茹噎了一下。
聋老太太是院里的长辈，面子确实得给。
她眼珠一转，把窝头往桌上一放，说道：
“行，我吃。不过这得算你昨天看孩子的加班费，时薪五分外加……半个窝头，折算下来你还欠我三分，记上啊。”
说着真就拿起那半截铅笔，在账本上写：“傻柱，欠三分。”
傻柱看得眼睛冒火，伸手就要抢账本：“你给我撕了！谁要你那三分钱！”
“那可不行，白纸黑字，赖不掉。”见此秦淮茹把账本揣进怀里说着。
接着她突然话锋一转道：
“对了傻柱哥，我明天上早班，得五点起，棒梗他们没人看……”
傻柱刚想怼“关我屁事”，就见秦淮茹冲他眨眼睛，笑得像只偷鸡的狐狸说道：
“我寻思着，你要是能帮我看俩小时，时薪……给你涨一分，六分怎么样？”
“六分？”
傻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蹦起来，说道：
“秦淮茹你打发要饭的呢？我看仨孩子，俩小时才六分？”
“那你说多少？”秦淮茹把铅笔递过去，“你开价，合理就成交。”
傻柱被她这“商业谈判”的架势整不会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不要钱！”
“那不行，劳动最光荣，不能让你白干。”
说着秦淮茹从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个用糖纸包着的小东西，往傻柱手里一塞，“这个抵工钱，进口货，稀罕着呢。”
傻柱低头一看，是颗水果糖，透明的糖纸里裹着粉红色的糖块，看着就甜。
他长这么大就吃过两次水果糖，还是厂里发的福利。
“这……”傻柱的脸有点发烫，捏着糖纸不知所措。
“拿着吧，比三分钱值钱。”秦淮茹说着冲他挤挤眼，继续说道：
“谢啦傻师傅，明天辛苦你了。”
“谁……谁要你谢。”闻言傻柱把糖往兜里一揣，转身就走，出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倒，背影透着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贾张氏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等傻柱走远了才戳秦淮茹的胳膊说道：
“你这死丫头，人家傻柱好心给你送吃的，你还跟他算钱？那糖……你哪儿来的？”
对此秦淮茹神秘一笑道：
“换的用两个牙膏皮跟王大姐换的，她儿子结婚时娘家陪的，舍不得吃。”
贾张氏啧啧称奇道：“你可真行，牙膏皮都能换糖。”
说着又忍不住嘀咕道：“不过傻柱那小子，刚才揣糖的样子，跟棒梗没两样……”
秦淮茹没接话，心里却乐开了花。水果糖外交，成功！
对付傻柱这种吃软不吃硬的，就得用这种“小恩小惠+等价交换”的套路，既不欠人情，又能拉拢关系，完美。
第二天一早，秦淮茹五点准时起床，刚开门就见傻柱蹲在门口，手里还攥着个搪瓷缸子。
“傻柱哥？你咋这么早？”秦淮茹吓了一跳。
“怕你跑了。”傻柱梗着脖子，把搪瓷缸子往她面前一递，“我妈熬的小米粥，给孩子带的。”
粥是温的，上面还飘着几粒米油，一看就熬得很用心。秦淮茹心里一暖，接过来轻声道：“替我谢谢老太太。”
“赶紧走吧，别迟到了。”傻柱说着挥挥手，转身往屋里走，临进门时又回头，“那个……我会看好孩子的，你放心。”
秦淮茹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四合院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至少，还有傻柱这样嘴硬心软的人。
到了厂里，王大姐又凑过来，神神秘秘地塞给她一把东西：“你看我找着啥了？”
是一把铜钥匙，锈迹斑斑的，还有两个铜纽扣。
秦淮茹眼睛一亮，说道：“这可是好东西！王大姐，你想要啥？我给你换！”
闻言王大姐笑得憨厚，说道：
“啥都不要，给你攒着你昨天教我的马齿苋窝头，我家那口子居然说好吃，还让我再让呢。”
这样的话让秦淮茹立刻来了精神，说道：
“那我再教你个新让法，把马齿苋切碎了，跟豆腐渣拌在一起，加点盐和葱花，蒸成菜团子，比窝头软和……”
正说着，许大茂叼着根烟晃了过来，胳膊上还缠着纱布，正是那天被贾张氏挠的。
他斜着眼瞥了秦淮茹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
“哟，又在传授啥秘方呢？怪不得傻柱对你死心塌地，原来你会下蛊啊。”
秦淮茹没理他，继续跟王大姐说说道：“蒸的时侯底下垫点玉米叶，更香。”
许大茂见她不理，更来劲了，凑得更近，说道：
“秦淮茹，听说你最近在院里捡破烂？咋的，傻柱那点接济不够你霍霍的？”
这话戳到了秦淮茹的痛处，也戳到了王大姐的火气。王大姐把手里的活计一摔，愤怒说道：
“许大茂你说话积点口德！淮茹捡破烂咋了？靠自已双手挣钱，比你整天游手好闲强！”
“就是，上次你还偷拿厂里的钉子呢，当我们不知道？”另一个女工也帮腔。
许大茂被怼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指着秦淮茹：“你给我等着！”
对此秦淮茹抬起头，笑得一脸无辜，说道：“我等着呢，不过我劝你还是先把胳膊上的伤养好，免得留疤，影响你找对象。”
周围的女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许大茂气得脸都绿了，狠狠瞪了秦淮茹一眼，灰溜溜地走了。
王大姐看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口：
“什么东西！”又转头对秦淮茹说，“你也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嫉妒你跟傻柱关系好。”
秦淮茹心里冷笑，嫉妒？
恐怕不止吧。许大茂这种人，见不得别人好，尤其是见不得他看不惯的人好。
不过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现在有废品回收的副业，有王大姐这些潜在盟友，还有傻柱这个“编外员工”，还怕他许大茂不成？
而在中午吃饭时，秦淮茹正啃着自已带的野菜窝头。
傻柱突然端着碗过来了，碗里是白菜炒肉，油汪汪的，香气能飘三里地。
“诺，给你。”傻柱把碗往她面前一推，眼神有点不自然，说道：“我妈让我给你带的，说你得补补。”
秦淮茹看着那碗肉，咽了咽口水，刚想开口说“算钱”，就被傻柱打断道：
“别跟我提钱！再提我就倒了！”
闻言她只好把话咽回去，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肉香瞬间在嘴里炸开，好吃得她眯起了眼睛。
“真好吃。”她由衷地说。
傻柱看着她记足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自已也夹了一筷子，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她，轻轻的说道：
“给你的。”
见此秦淮茹一看，是昨天那颗水果糖，糖纸都被捏皱了，却没舍得吃。
她愣了一下，接过来剥开糖纸，把糖块塞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
“谢谢。”她看着傻柱，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傻柱挠挠头，嘿嘿笑了两声，心里比嘴里的肉还甜。
他突然觉得，秦淮茹这丫头，虽然整天钱钱钱的，但笑起来的时侯，还挺好看的。
至于那六分时薪……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反正，能看着她笑，好像也挺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