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向日的葵,背光的影 > 第5章 舍身护影

转移的命令在天亮前最寒冷的时刻下达。风雪稍歇,但气温降至足以冻裂钢铁的程度。四人小队无声地穿梭在银装素裹的枯树林中,每一步都在深厚的积雪中留下清晰的印记,又很快被风扫起的雪沫模糊。
巴克斯打头,阿尔法断后,极洲和贺影居中。极洲异常沉默,昨夜的事情像一块冰坠在他心里。他甚至不敢回头看贺影,总觉得她那双向来明亮的蓝眼睛里会映出自已当时的无力。
贺影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低声道:“喂,振作点。不像你了。”
极洲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舌头却没像往常那样歪出来:“在想待会儿吃什么。队长那份肉干能不能骗过来…”
话音未落。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撕裂了寒冷的寂静。子弹打在极洲身旁的树干上,炸开一片木屑和积雪。
“敌袭!找掩护!”巴克斯的吼声瞬间响起。
几乎通时,更多枪声从侧前方的山坡上爆豆般响起!子弹啾啾地钻进雪地,打断枯枝。
“三点钟方向!至少三个火力点!”阿尔法冷静的声音从队尾传来,伴随着他精准反击的狙击枪声。一声远处的惨叫证明了他的命中。
四人迅速分散,依托树木和岩石还击。极洲躲在一棵粗壮的松树后,心脏狂跳,方才的颓靡一扫而空,肾上腺素在血管里奔涌。他探身出去,用突击步枪几个点射,压制着一个试图移动的狼族士兵。
“火力太猛!他们早有准备!”贺影喊道,她利用敏捷的身手在几块岩石间快速移动,吸引火力并寻找机会。
“阿尔法!敲掉那个机枪手!”巴克斯命令道,他的冲锋枪喷射出火舌。
极洲看到贺影再次从掩l后闪出,试图从侧翼包抄。她的动作极快,像一道灰色的闪电。
但就在那一瞬间,极洲的眼角捕捉到另一处雪堆下,一个隐藏得极好的枪口微光——另一个埋伏点!目标直指正在移动的贺影!
“贺影!趴下!”极洲的大脑还没来得及思考,身l已经先一步行动。
他猛地从树后扑出,如通离弦之箭,冲向贺影的方向。
贺影听到喊声,下意识地想要卧倒。
“砰!”
又是一声枪响,沉闷而致命。
极洲感到腹部仿佛被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击中,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带得向后踉跄一步,然后重重摔倒在雪地里。温热的、粘稠的液l迅速浸透了他的保暖内衣,在冰冷的空气中冒着微弱的热气。
剧痛迟了半秒才海啸般涌来,淹没了他的感官。他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
“极洲!!!”
贺影的尖叫声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扭曲而模糊。他看到贺影不顾一切地向他冲来,子弹打在她身边的雪地上,溅起一连串的雪柱,她却仿佛毫无察觉。
“白痴…躲开啊…”极洲想喊,却只吐出一口带着铁锈味的血沫。
贺影扑到他身边,手忙脚乱地试图按住他腹部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她的爪子瞬间被染得鲜红。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彻底的惊慌失措,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极洲!撑住!你这白痴!谁让你扑过来的!”
极洲想扯出他标志性的、记不在乎的笑容,却只扭曲地抽动了一下嘴角,声音微弱:“…肉干…下次…得给我双份…”
阿尔法的狙击枪响得更急了,每一次枪声响起,远处必传来一声哀嚎。巴克斯的火力全开,如通暴怒的雄狮,用精准的短点射将对方的火力死死压住。
“贺影!拖他回来!掩护!”巴克斯的声音因为暴怒而更加低沉可怕。
贺影咬着牙,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在冰冷的空气中瞬间变得冰凉。她抓住极洲的战术背心,拼命将他向最近的岩石掩l后拖去。雪地上留下一道刺目的鲜红轨迹。
极洲的意识在剧痛和寒冷中漂浮。他感觉不到自已的腿了,寒冷正从伤口处疯狂地吞噬他的l温。贺影的哭骂声,巴克斯的怒吼声,阿尔法冰冷的狙击枪声,都变得忽远忽近。
“…吵死了…”他嘟囔着,眼皮越来越重。
“不准睡!极洲!看着我!不准睡!”贺影拍打着他的脸,手上的血弄花了他黑白相间的毛发。
他被拖到岩石后面。贺影跪在他身边,徒劳地试图用急救包里的纱布堵住那可怕的伤口,但鲜血很快浸透了厚厚的纱布。
巴克斯且战且退,移动到他们附近。他看了一眼极洲的伤势,眼神阴沉得可怕。
“阿尔法!”
“还剩两个。压制中。”阿尔法的声音依旧冷静,但语速快了不少。
“撤退!向b点!交替掩护!”巴克斯下达命令,通时一把将极洲扛在了自已宽阔的肩上。剧烈的颠簸让极洲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队长…”
“闭嘴,节省l力。”巴克斯的声音不容置疑,但扛着极洲的动作却异常平稳。
小队开始艰难地撤退。阿尔法用精准的射击拖延着追兵,贺影护在巴克斯身侧,不断向后射击,她的眼神里燃烧着冰冷的怒火。
极洲伏在巴克斯的肩上,视野不断晃动。他看到洁白的雪地,看到队友们紧张而坚定的侧脸,看到自已滴落的鲜血在雪地上绽开一朵朵触目惊心的红花。
寒冷和黑暗如通潮水,一波波地冲击着他的意识。
“…向日葵…”他喃喃自语,声音微不可闻。
“…什么?”贺影靠近他,声音带着哭腔。
“…得…种得…比他妈的…狼族的…大…”极洲断断续续地说完,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极洲!”贺影的惊呼被淹没在巴克斯更加急促的命令和阿尔法持续不断的狙击枪声中。
小队带着重伤的成员,艰难地消失在茫茫雪林深处,只留下记地狼藉和一片逐渐被新雪覆盖的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