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追问像小石子似的砸在水淼淼心上,让她的心跳快得像要炸开,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她没回答,目光却死死盯着闫屿安的左臂——他的玄色锦袍被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从手肘一直到肩膀,边缘还沾着黑熊的涎水和血迹,暗红色的血已经渗了出来,把深色的衣料染得更深,甚至能看到血珠顺着袖口往下滴,落在地上,和黑熊的血混在一起。
“你受伤了!”
水淼淼下意识地伸手,想去碰他的伤口,指尖都快碰到那渗血的衣料了,却又猛地缩回手——刚才的后怕、委屈、还有被他偷偷跟着的别扭,全都变成了没压住的怒气,让她的声音都拔高了些:“你不是走了吗?不是觉得来陨星洞是浪费时间,要回京城盯着皇后吗?为什么又要跟着我们?为什么还要为了护我受伤?!”
她的声音有点发颤,不是因为害怕黑熊,而是因为刚才看着黑熊扑过来时的绝望,还有看到他受伤时的心疼——明明他可以不管她的,明明他说过这是“责任”,可他却冲出来,还为了她弄伤了自己。
这种矛盾的情绪让她心里乱糟糟的,像被揉成一团的锦缎,理不清。
闫屿安看着她又气又急的模样,脸颊微微发烫,连耳尖都悄悄红了。
他不敢直视水淼淼的眼睛,赶紧别过脸,用没受伤的右手轻轻摸了摸左臂的伤口,动作有点笨拙,像是在掩饰自己的慌乱:“我我没走。昨晚在猎户小屋,我想了半宿,还是怕你们遇到危险,又怕你知道我跟着会生气,怕你又说我是为了责任,就就躲在后面,跟了一路。”
他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连手指都有点无措地蜷了蜷。
雅思这时才走过来,手里拿着个小小的陶瓶,瓶身上刻着简单的草药纹。
她看着闫屿安手臂上的伤口,把陶瓶递过去,嘴角带着点了然的笑意:“先涂这个止血吧,是我自己做的草药膏,虽然比不上你宫里带的金疮膏管用,但能先把血止住,免得一会儿走山路失血太多。我就说你肯定会跟着,淼淼还不信,刚才一路上老回头找你呢。”
她故意把——老回头三个字说得重了些,想帮两人捅破那层窗户纸。
水淼淼的脸瞬间红了,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腰间的硫磺弹木盒,没接雅思的话。
可她看着闫屿安笨拙地给自己涂药膏的样子,心里的怒气却渐渐散了——他大概是很少自己处理伤口,左手不方便,只能用右手歪歪扭扭地挤药膏,白色的药膏涂得乱七八糟,不仅没全涂在伤口上,连周围的皮肤都沾了不少,甚至还蹭到了锦袍上,看着又好笑又有点可怜。
水淼淼心里软了下来,只剩下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他明明是养尊处优的殿下,却为了跟着她,藏在瘴气弥漫的树林里,还为了护她,弄伤了自己,连涂药膏都这么笨拙。
“我帮你涂。”
水淼淼伸手,从闫屿安手里拿过那瓶草药膏,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指尖,他的指尖有点凉,还带着点药膏的清凉感。
她拧开瓶盖,一股清凉的草药香立刻弥漫开来,压下了周围的瘴气和血腥气。
她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挑了一点药膏,轻轻涂在闫屿安的伤口上——动作很轻,像怕弄疼他似的,避开了流血最多的地方,先从伤口边缘慢慢涂起,让药膏一点点渗透进去。
闫屿安的身体瞬间僵了一下,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低头看着水淼淼涂药膏的模样——她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影子;鼻尖因为刚才的急喘还泛着点红,嘴唇被布包挡着,只露出一小截,显得格外软;她的手指很细,涂药膏时格外认真,连指尖沾了点药膏都没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