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淼淼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闫屿安的腰间——那里挂着一个深棕色的鹿皮药囊,鼓囊囊的,边缘的线缝得很整齐,是她在摄政王府见过的样式。
她知道,那里面装的应该就是雅思说的金疮膏,还有墨殇送来的清瘴丸。
闫屿安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看到水淼淼的目光扫过他的药囊,看到她指尖的微松,也看到她瞬间紧绷的脊背。
他放在身侧的手悄悄蜷了蜷,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想扶她时的虚悬感。
他其实想说,那些药是他特意让侍卫从王府库房里挑的,雪莲花丸是墨殇提前送来的,连伤药的剂量,都是按她上次烫伤时的用量准备的——他记得她皮肤嫩,涂多了会觉得腻,涂少了又怕不管用。
可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他怕自己的解释,会被她当成“责任”的延续;怕她又会说“你是为了摄政王府”;更怕自己说了,会忍不住问出那句藏在心里的话——你是不是,也有一点在意我?
夕阳渐渐沉到山后面,天开始擦黑,远处的山谷里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带着点悠远的凉意。
三人的脚步重新加快,拐杖的“笃笃”声,草木的“沙沙”声,还有偶尔的几句对话,在暮色里织成一道细碎的网——网住了水淼淼的矛盾,闫屿安的顾虑,还有雅思想调和却又无力的小心思。
风又吹过来,带着远处温泉的硫磺味和近处草木的清香,把三人的影子拉得更长。
水淼淼走在最前面,心里像揣着一块又冷又暖的石头,既盼着明天的陨星洞之行能快点到来,好早日找到回家的路,又隐隐怕着——怕自己真的会因为身后那道不敢靠近的目光,在“离开”和“留下”之间,又多一分动摇。
回到树屋时,天色已经擦黑。
雅思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先把竹篮放在门边,然后转身去点燃墙角的油灯。
灯芯“噼啪”响了两声,昏黄的光渐渐漫开来,把小木屋的每一个角落都照得暖融融的——木桌上的木纹清晰可见,墙角的草药架上摆着晒干的黄芩和当归,床底下的木盒露着一角,连空气中都飘着淡淡的草药香。
“我们分工吧。”
雅思把油灯往桌子中间挪了挪,光刚好落在摊开的粗布上:“我把白天采的清瘴草铺开晒着,淼淼你帮着把晒干的草药碾碎成粉,闫世子你要是不介意,就把带来的物资归置一下,放在角落的空箱子里,免得明天出发时乱了。”
“好。”
闫屿安点头,转身走出树屋,去叫侍卫把物资搬进来。
他走得很快,像是怕多待一秒,就会忍不住去看水淼淼碾草药的样子——刚才在归路上,他已经看了一路,看她扶着拐杖的背影,看她攥着安神花的手指,现在再看,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
水淼淼坐在桌边的木凳上,看着桌上的草药——有晒干的醒神草、清瘴草,还有雅思特意挑出来的止血草,都用细麻绳捆成小束,放在竹篮里。
她拿起一束醒神草,放在手心揉了揉,草叶的清香立刻弥漫开来,带着点提神的凉意。
她想起雅思说的,陨星洞的瘴气会让人烦躁,这些草药,是她们明天唯一的保障。
闫屿安很快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侍卫,每人扛着一个沉甸甸的木箱。
侍卫把箱子放在角落,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临走前还特意看了水淼淼一眼,眼神里带着点好奇——显然是听说了这位“世子妃”的特殊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