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感觉到身侧的空气动了动——闫屿安上前了半步,刚好落在她右侧,与她的距离不远不近,刚好能在她摔到时伸手接住,又不会让她觉得被冒犯。
他的手臂微微抬起,手肘弯成一个放松的角度,指尖离她的衣袖只有一寸远,她甚至能看到他袖口暗纹云鹤的边缘,在霞光里泛着淡淡的光泽。
水淼淼的心跳漏了半拍。
她知道他是怕她摔着吗?
她攥着拐杖的手指松了些,余光里能看到闫屿安紧绷的侧脸,他的下颌线很清晰,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显然还在为刚才的对话别扭。她忽然想回头看看他,想问问他: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他的意思,其实他是担心他的爱伤害到自己吗?
可就在这时,破庙里的画面突然闯进脑海——蛛网密布的墙壁,地上散落的枯枝,黑风手里捏着那封伪造的密函,信纸在风里抖得厉害。
闫屿安站在阴影里,眼神冰冷得像极寒之城的雪,他说“人赃并获,你还想狡辩”,说“你对得起我,对得起北屿吗”,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在她刚软下来的地方。
水淼淼猛地收回目光,重新攥紧拐杖,连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告诉自己,不能心软——闫屿安的好,是对“摄政王世子妃”的责任;他的怀疑,才是对“水淼淼”这个人的真实态度。
更何况,她终究要离开这里,回到有院长、有孤儿院的现代世界,不能因为这点暂时的温暖,就动摇了回家的决心。
“这个你拿着。”
雅思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微妙氛围。
水淼淼回过神,看到雅思递过来一束开得正好的安神花。
花朵是淡紫色的,花瓣薄得像纱,凑近些能闻到一股清浅的香气——不像别的花那样浓烈,反而让人心里发静。
雅思的手指捏着花茎的底端,上面还沾着一点新鲜的泥土,显然是刚从路边采来的。
“这花要趁新鲜晒干,晚上泡水喝,能安神。”
雅思的语气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陨星洞深处的瘴气会让人心里发慌,提前喝上几天,到时候能扛得住些。我特意挑了开得最盛的,香气足,效果也好。”
水淼淼伸手去接,指尖碰到雅思的手时,才发现自己的指腹凉得像冰。
雅思的手是暖的,带着刚采完草药的泥土气,她下意识地攥紧了那束安神花,柔软的花瓣贴在掌心,像一团小小的暖云,让她心里紧绷的弦稍稍松了些。
“谢谢你,雅思。”她的声音比刚才软了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该谢的不是我。”
雅思朝闫屿安的方向悄悄抬了抬下巴,眼神里带着点促狭:“你没注意吧?他带来的两个侍卫,扛了两大箱伤药,刚才我去给你拿干净衣裙时瞅了一眼,里面的金疮膏是宫里御药房制的,瓶身上都刻着龙纹,比我这山里采的草药管用多了。还有抗瘴气的药丸,听侍卫说,是用极寒之城的雪莲花磨的——那地方的雪莲十年才开一次,寻常人根本拿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