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远抬头看向显示屏,上面正在播放着,苏沐雨被人抬上担架的一段视频。
他不可置信地摇头,不死心地继续拨通她的电话。
只有折磨人到发疯的忙音。
视频里苏沐雨的脸部和伤口做了特殊处理,可是那一片刺眼的红色还是让顾怀远头皮发麻。
顾父安排来接机的助理看见了像木桩一样僵硬在原地的顾怀远:“少爷?”
顾怀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去医院!去苏沐雨在的那个医院!”
车辆在城野之间飞驰,他的一颗心也高高悬起。
苏沐雨,你千万不能有事!
顾怀远紧紧盯着导航上越来越近的距离,医院的标志似乎在颤动。
他心中不断念着:“至少,你别死在我前面,别为了我而死!”
不然我们之间就纠缠不清了。
那些他设想好的解开误会,永不再见的结局会因为苏沐雨的突然离开而彻底崩坏。
路上的车程,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快一点,不过十多分钟就已经到了医院。
顾怀远颇有些近乡情更怯的意味,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进去。
不用他多做打听,人群集聚的地方就是苏沐雨的急救室门口。
顾怀远缓缓走近,猩红色的手术灯成了他眼里唯一的光源,他麻木地挪动着脚步靠近。
苏家父母对于他的出现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外,显然是苏沐雨已经将事情告诉了他们。
她好像真的准备好要离开了。
苏母先一步和他打了一声招呼:“怀远,你回来了。”
顾怀远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开口:“沐雨,她怎么样了?”
他紧紧盯着苏母的嘴唇,生怕她说出口的答案是他最不想听到的那一个。
苏母的情绪瞬间有些崩溃:“不知道,沐雨已经进去两个小时了。”
“我发现她的时候,脸上都是伤口,就躺在花圃里面”
“腿、手都扭曲成那个样子”
苏母捂着嘴,话都说不完整。
顾怀远听着简单的几句描述,他不该心疼的。
毕竟自己之前的痛好像比她还要严重。
可痛苦是不能用来比较的。
他也做不到那样绝情,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也好像跟着她疼了起来。
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一味地重复着;“她会没事的”
又是漫长的一个小时。
苏沐雨的助理一边领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向几人走来,一边弯腰说道:“这是苏总的律师。”
几人对视一眼,眼里满是不解。
苏父上前一步,挡在众人面前,率先问道:“有什么事吗?”
律师微微躬身,却转向一旁的顾怀远:“顾先生,这是苏小姐的遗嘱,您作为苏小姐的遗产受益人,我需要和您就相关事项进行二次确认。”
“遗嘱?”顾怀远有些疑惑地看着律师,声音有些颤抖:“是什么时候的事?”
“苏小姐拟定遗嘱是在一个月前。”律师如实回答。
一个月前,是他们第一次在布里斯班见面,原来那时候她就已经计划好了。
她从知道他还活着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好了要赎罪。
顾怀远环顾四周,一时竟然有些无措。
她是不是将一切都已经计算好了,算好了他会回国,安排好了自己的死亡。
律师从文件包里抽出遗嘱,递到顾怀远手里:“根据苏小姐的遗嘱,她名下的所有财产,包括房产、股票、存款等,全部归为配偶顾怀远先生所有。”
“另外,这是苏小姐交代一定要交由顾怀远先生看过的信件。”
顾怀远手抖得不行,将信件拆开,是一封很长的亲笔信。
只是看过一行,泪水已经决堤。
【亲爱的怀远,好好活着,不要痛苦,不要自责,这是我的罪孽,是我欠你的。】
“本人名下所有财产归配偶顾怀远所有。”顾怀远拿着那张遗嘱,一字一句小声重复着内容。
“配偶”
顾怀远低声重复着,身体瘫软,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