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泽走进教室时，早读课已经开始。
他刚走到座位旁，斜前方的云曦瑶就猛地转过头，目光落在他的鸭舌帽和嘴角的伤上，脸色瞬间变了。
“你脸怎么了？”她压低声音，语气里记是焦急，伸手就要去碰他的嘴角，“是不是受伤了？疼不疼？”
牧泽侧身避开她的手，把书包往桌上一放，声音很淡：“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云曦瑶看着他嘴角的淤青和破皮，眼眶瞬间红了。
“是不是林哲干的？他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急，周围的通学都好奇地看过来。
牧泽皱了皱眉，心里那点藏着的烦躁突然涌了上来。
昨晚的委屈、身上的疼，还有此刻她过分的关心，都让他觉得喘不过气。
“别管。”他拿起课本，试图避开她的目光。
“我怎么能不管！”云曦瑶攥紧了手指，“都是因为我，他才找你麻烦的，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
牧泽突然抬眼，眼底带着点不耐烦，语气也冷了下来，“你找的好男朋友，闹出这些事，现在又来管我？”
这话像根刺扎进云曦瑶心里，她愣了愣，眼眶更红了：“我没有……我和他早就没关系了……”
“那也别管我。”牧泽打断她，声音沉得吓人，“让我安静一会儿，行吗？”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周围的目光都聚在他们身上。
云曦瑶看着他眼底的厌烦，喉咙哽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咬着唇，慢慢转了回去。
后背绷得笔直，肩膀却微微发颤。
牧泽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莫名窜起一股烦躁，又带着点说不清的闷。
他拿起笔，却一个字也写不进去，嘴角的伤还在疼，昨晚洗澡时那分不清是水还是泪的湿意，又隐隐泛了上来。
他其实不是真的怪她，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她的关心，更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已那些藏在平静下的委屈。
就像小时侯被霸凌时，明明很疼，却只能说没事。
早读课的声音渐渐响起，牧泽却始终盯着课本发呆，直到下课铃响。
云曦瑶也没再回头，只是从抽屉里悄悄拿出一瓶碘伏和一包棉签，放在了他的桌角。
下课铃刚响，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牧泽瞥了眼桌角的碘伏和棉签。
指尖动了动，最终还是拿起东西，起身走到云曦瑶的座位旁。
她正低头看着课本，肩膀微微垂着，像是还没从刚才的争执里缓过来。
牧泽把碘伏和棉签放在她的桌角，声音很淡：“不用。”
云曦瑶猛地抬头，眼眶还是红的，看着他嘴角的伤，又看了看桌上的东西，声音有点发颤：“你拿着用吧，不然伤口会发炎的。”
“说了不用。”牧泽的语气没什么起伏，转身就往教室外走。
云曦瑶连忙起身想拦住他，却被旁边的通学不小心绊了一下，等她站稳时，只能看到牧泽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
她蹲下身，捡起掉在地上的棉签，看着那包没开封的碘伏，眼眶又湿了。
她只是想关心他，却被他说得那么难听。
牧泽走出教学楼，绕到操场角落的树荫下。
这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他靠在树干上，抬手摸了摸嘴角的伤，指尖触到破皮的地方，传来刺痛。
其实他刚才话说出口就后悔了，看着云曦瑶泛红的眼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可他就是不知道怎么回应她的关心，那些藏在心里的委屈和烦躁，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冒出来，刺伤身边的人。
他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指尖摩挲着那个“泽”字，又想起孤儿院时被霸凌的场景。
那时侯没人关心他疼不疼，现在有人关心了，他却不知道怎么接受。
牧泽攥着打火机，闭上眼，嘴角的伤还在疼，心里却比刚才更闷了。
他好像，又搞砸了。
牧泽靠在树干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打火机。
风卷着树叶的沙沙声，刚平复了些许的烦躁，眼角余光却瞥见教学楼门口的身影。
云曦瑶站在台阶上，林哲挡在她面前，不知道在说什么，女生的肩膀绷得很紧，似乎在抗拒。
他的目光顿了顿，攥着打火机的手微微收紧，指尖泛白。
脑海里瞬间闪过昨天巷子里的拳打脚踢，还有云曦瑶红着眼眶关心他的样子，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闷得发慌。
但也只是一瞬。
他很快移开目光，重新靠回树干，闭上眼。
林哲和云曦瑶的事，本就和他无关。
她的关心，他接不住；她的麻烦，他也管不着。
昨天多管闲事被打，已经够蠢了，没必要再凑上去。
远处传来上课铃的声音，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没再往教学楼门口看一眼。
脚步很轻，却很坚定，朝着操场另一端的厕所走去。
他宁愿在走廊里晃悠，也不想回到教室，不想再面对云曦瑶的目光，更不想再想起刚才那刺眼的一幕。
其实他心里清楚，不是不关心，是不敢。
就像小时侯看着别的孩子被欺负，明明想帮忙，却只能躲在角落里。
他怕自已的关心会变成多余，更怕再次被那些情绪裹挟，暴露心底藏了很久的脆弱。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