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回到碧波村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他没有坐那辆招摇的“村村通”，而是在镇上花了三百块，包了一辆半旧的面包车，直接开到老宅门口。
车门拉开，林远拎着那个沉甸甸的黑色密码箱，面无表情地跨了下来。
司机是个本地人，看着林远走进那栋破败不堪的院子，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好奇。他不敢多问，一脚油门，飞也似的溜了。
林远拎着箱子走进屋，随手将其扔在刚铺好的木板床上。
“啪嗒。”
一声轻响。
六十五万现金。这是他过去不吃不喝，要整整五年才能攒下的钱。
现在，仅仅半天功夫，就到手了。
他看着那个箱子，心中没有太多波澜。钱，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工具。一个能让他把那对狗男女踩在脚下，狠狠摩擦的工具。
他需要更多的钱。
需要足以建立一个帝国的，海量的钱！
林远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院子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嚣张的叫骂声。
“林远！你他妈给老子滚出来！”
是李大海。
林远眉头一挑。
他知道这家伙会来，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他拉开门，走到院子里。
只见李大海带着早上那几个小混混，气势汹汹地堵在了他家门口。村里不少好事的人，都远远地探头探脑，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大学生卖鱼发财了！”
“听说卖了几十万呢！真的假的？”
“李大海这肯定眼红了，上门找茬来了！”
“这下有好戏看了！”
李大海看着院子里神色平静的林远，脸上写满了嫉妒和贪婪。
“林远，你小子可以啊。”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声不响，就发了这么大一笔横财。怎么着？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他身后的一个小弟立刻帮腔。
“就是！海哥可是咱们村的头面人物！你发了财，不来拜拜海哥的码头，说不过去吧？”
林远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眼神淡漠。
“表示？表示什么？”
“你他妈还跟老子装傻？”李大海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咱们碧波村有咱们碧波村的规矩！你在我们村的地界上发了财，就得交份子钱！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规矩？”林远反问。
“你不知道？”李大海冷笑一声，“你常年不在村里，当然不知道！我现在就告诉你！见者有份，你今天赚的钱，得分我们海哥一半！”
“一半？”林远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你配吗？”
“你他妈说什么！”
李大海瞬间暴怒，指着林远的鼻子破口大骂，“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你信不信老子今天让你把吃进去的，全都给老子吐出来！”
他身后的几个小混混，立刻往前逼近了几步，一个个摩拳擦掌，满脸不善。
周围的村民们，都吓得往后退了退。他们都知道，李大海这是要动手了。
林远却依旧靠在门框上，动都没动一下。
他那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神，看得李大海心里一阵发毛。
“我再说一遍。”林远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带着你的狗，从我家门口，滚出去。”
“我滚你妈！”
李大海彻底被激怒了！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他怒吼一声，挥舞着砂锅大的拳头，朝着林远的脸就狠狠砸了过来！
他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学生，知道谁才是碧波村的老大！
周围的村民发出一阵惊呼。
所有人都以为，林远这个文弱书生，肯定要被这一拳打得满地找牙。
然而，林远的眼神，依旧是那片死寂的冰冷。
他动了。
就在李大海的拳头即将砸到他面门的瞬间，他的身体以一个极其微小的幅度，向旁边侧了一下。
李大海势大力沉的一拳，擦着他的鼻尖，狠狠砸在了他身后的木门框上！
“砰！”
一声闷响！
“嗷——！”
紧接着，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嚎！
李大海抱着自己那只瞬间红肿变形的拳头，疼得在原地直蹦跶，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所有人都看傻了。
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手……我的手……”李大海疼得龇牙咧嘴，他那几个小弟也全都愣在了原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林远缓缓直起身。
他没有去看李大海，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院墙边，一根断裂的、用来支撑丝瓜藤的烂木桩。
他走了过去，弯腰，将那根小孩手臂粗细的木桩捡了起来。
木桩因为常年日晒雨淋，已经有些腐朽，但分量依旧不轻。
他掂了掂。
然后，他转过身，拎着木桩，一步一步地，朝着李大海走了过去。
他走得很慢。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那几个小混-混看到林远拎着木桩走过来，终于回过神来。其中一个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你想干什么！你还敢动手不成！”
林远没有回答。
他只是走。
那双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就这么死死地盯着他们。
那几个小混混，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竟然下意识地，一步一步往后退。
李大海也吓坏了。
他忍着剧痛，惊恐地看着林远，“你……你别乱来！我告诉你，打人是犯法的！”
林远停下了脚步。
他距离李大海，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
他笑了。
“犯法？”
他轻声重复了一句，然后，他举起了手中的木桩。
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他没有砸向任何人。
而是狠狠地，一棍砸向了李大海停在路边的那辆崭新的、花了好几万买来的摩托车上！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摩托车的后视镜，应声而碎！
“你他妈……”李大海气得刚想骂人。
“哐当！！！”
林远反手又是一棍，狠狠砸在了摩托车的油箱上！
油箱瞬间凹下去一个大坑！
“哐当！”
“哐当！”
“哐当！！”
林远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面无表情地，一棍，接着一棍，疯狂地砸着那辆摩托车！
车灯被砸碎！
坐垫被砸烂！
整个车身，很快就变得面目全非，成了一堆废铁！
整个场面，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林远这股狠劲和疯狂给镇住了！
这哪是个文弱书生？这他妈就是个疯子！一个不要命的疯子！
李大海和他那几个小弟，更是吓得脸都白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终于，林远停了下来。
他随手将那根已经开裂的木桩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他走到早已吓傻的李大海面前，伸出手，轻轻地，帮他整理了一下那歪掉的假金链子。
李大海吓得浑身一哆嗦。
林远凑到他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今天，我砸的是车。”
“下一次，就砸你的腿。”
“听懂了吗？”
李大海的身体，筛糠一样抖了起来。他看着林远那双近在咫尺的、毫无感情的眼睛，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毫不怀疑，这个男人说得出，就做得到！
“懂……懂了……”他哆哆嗦嗦地回答。
“滚。”
林远吐出最后一个字。
李大海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带着他那几个同样吓破了胆的小弟，狼狈不堪地逃离了现场。连那堆摩托车废铁，都不敢再看一眼。
林远看着他们屁滚尿流的背影，眼神依旧冰冷。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那些围观的村民。
所有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从今天起，他们知道，碧波村的天，要变了。
林远没有再理会任何人，转身回了院子，关上了那扇破旧的木门。
院子里，大伯林福全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手里还拎着一把准备干架的鱼叉，脸上写满了担忧和震惊。
“阿远……你……”
林远看着他，脸上那股冰冷的煞气缓缓褪去。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大伯，我没事。”
他顿了顿，看着远处波澜不惊的海面，轻声说道：
“有些人，你跟他讲道理是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