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福全看着院子里那堆摩托车的残骸，又看了看自己这个判若两人的侄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扛着鱼叉，重重地叹了口气。
“阿远，你……你太冲动了！”他走到林远身边，语气里满是担忧，“你砸了他的车，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李大海这小子，就是村里的一颗毒瘤，睚眦必报！你这么搞，他肯定会回来报复的！”
林远脸上的冰冷缓缓褪去，他看着大伯，扯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
“大伯，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拍了拍院子里那口大水缸。
“有些人就像这口缸，你不把它敲出个裂缝来，它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脆。”
林福全看着林远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侄子。以前那个老实本分、甚至有些懦弱的林远，已经死了。
死在了天海市那个冰冷的家里。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林福全问道。
“去镇上。”林远看了一眼屋里那个黑色的密码箱，“这么多钱放在家里不安全，我得存进银行。顺便……买点东西。”
“我跟你一起去！”林福全立刻说道，“多个人多份照应！”
“不用了大伯。”林远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这点小事，我自己能处理。你帮我看着家就行。”
他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林福全还想再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现在的林远，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他处处操心的孩子了。
他有自己的主意。
林远回到屋里，将密码箱里的现金，分成了几捆，塞进一个半旧的黑色双肩包里。然后，他换上了一件干净的t恤，背上包，就准备出门。
他刚走到村口，就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
早上还热热闹闹的村口，此刻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那棵老槐树，在正午的阳光下，静静地投下一片斑驳的树影。
太安静了。
安静得有些诡异。
林远停下脚步，眼神微微眯起。
他不用开启“海洋感知”，就能闻到空气中那股危险的味道。
他继续往前走，拐过一个弯，通往镇上的那条必经的泥土路，就出现在眼前。
路中间，七八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正或蹲或站地堵在那里。
为首的，正是刚刚才狼狈逃窜的李大海。
他那只被门框撞伤的手，已经用布条胡乱地包扎了起来，吊在脖子上。而他的另一只手里，赫然拎着一根明晃晃的、半米多长的钢管！
他身后的那几个混混，也都人手一根木棍，一个个面色不善，眼神凶狠地盯着林远。
看这架势，是把他所有的狐朋狗友都叫来了。
“林远！”
看到林远出现，李大海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用手里的钢管，指着林远，声音因为愤怒和怨毒而变得有些扭曲。
“你他妈的，还真敢出来啊！”
他身后的一个小弟叫嚣道：“小子，砸了我们海哥的爱车，还打伤了海哥！今天你要是不跪下来磕头赔罪，老子让你横着从这爬出去！”
林远停下脚步，将背上的双肩包缓缓取下，放在脚边。
他看着李大海那张因为怨恨而扭曲的脸，平静地开口。
“我给过你机会了。”
“机会？老子今天就给你一个重新投胎的机会！”李大海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怒吼一声，像是给自己壮胆，“兄弟们！给我上！打断他的腿！出了事我担着！”
那几个混混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听到老大发话，立刻“嗷嗷”叫着，挥舞着手里的木棍，一窝蜂地朝着林远冲了过来！
林远站在原地，动也没动。
他的眼神，冷静得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在那些混混的眼里，林远已经被吓傻了。
然而在林远自己的眼中，这群人的动作，却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每一个人的意图，每一个动作的轨迹，都清晰无比地呈现在他的脑海里。
太慢了。
破绽百出。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黄毛，举起木棍，当头就朝林远的脑袋砸来！
林遠只是简单地向左侧踏出一步。
那根势大力沉的木棍，就擦着他的肩膀，呼啸而过，砸了个空。
黄毛因为用力过猛，身体一个踉跄，中门大开。
林远看都没看他一眼，左手手肘顺势向后一顶。
“砰！”
一声闷响。
那黄毛的腹部，像是被一柄攻城锤狠狠击中，整个人瞬间弓成了一只大虾，嘴里的酸水都喷了出来，软绵绵地瘫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其他人甚至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混混也冲到了近前，手中的木棍从左右两个方向，朝着林远的肋下狠狠捅来！
林远不退反进！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从两根木棍的夹缝中穿了过去！
同时，他双手张开，如同铁钳一般，精准地扣住了那两个混混持棍的手腕！
然后，用力一拧！
“咔嚓！咔嚓！”
两声令人牙酸的骨骼脆响！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村口！
那两个混混手里的木棍应声落地，他们抱着自己那如同麻花一样扭曲的手腕，疼得满地打滚。
剩下的几个混混，看到这如同魔神降世般的一幕，吓得肝胆俱裂！
他们脸上的凶狠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
他们手里的木棍，再也不敢往前递分毫，一个个像是见了猫的老鼠，怪叫着，扔下武器，连滚带爬地往后退去！
转眼之间，原本气势汹汹的围攻，就土崩瓦解！
场上，还站着的，只剩下了林远，和那个早已被吓傻了的李大海。
李大海呆呆地看着自己那几个躺在地上哀嚎的小弟，又看了看那个毫发无伤，甚至连衣服都没乱一下的林远，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这他妈还是人吗？
“跑！”
这是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他扔掉手里的钢管，转身就想跑！
但是，晚了。
“我让你跑了吗？”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李大海只觉得一股劲风袭来，还没等他回头，一只脚，就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踹在了他的后心窝上！
“砰！！！”
一声沉闷得让人心头发颤的巨响！
李大海整个人，就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迎面撞上！
他双脚离地，身体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噗通”一声，脸朝下，狗吃屎一样，重重地摔在了五米开外的泥地里！
尘土飞扬。
李大海趴在地上，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张着嘴，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想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使得上劲。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林远缓缓收回脚，看都没看地上那如同一滩烂泥的李大海。
他走到自己的双肩包旁，弯腰，捡了起来，重新背在肩上。
然后，他走到那个第一个冲上来，此刻正抱着肚子蜷缩在地上的黄毛面前，蹲了下来。
黄毛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尿了裤子。
“大哥……大哥我错了……饶了我吧……”
林远没有说话。
他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黄-毛的脸。
然后，他站起身，用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平静地说道：
“回去告诉你们背后的人。”
“碧波村，从今天起，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