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静得能听见棒梗咽唾沫的咕咚声。
贾张氏的三角眼黏在贾东旭掌心的粮袋上,呼吸粗重得像拉风箱。她猛地往前一扑,肥短的手指带着风就抓过来:“拿来!”
贾东旭眼皮都没抬。手一缩,粮袋消失得无影无踪。
“粮呢?!我粮呢?!”贾张氏扑了个空,差点栽炕沿上,急得嗓子劈叉,“你藏哪儿了?!交出来!那是老贾家的粮!”她疯了一样去掀贾东旭的被子,又去掏他枕头底下,动作粗鲁得扯得输液管乱晃。
“妈!东旭还病着!”秦淮茹吓得脸更白,赶紧去拦,被贾张氏一把搡开。
“滚开!丧门星!这病痨鬼藏粮了!他敢藏粮!”贾张氏嘴里不干不净,手在炕上乱摸。
贾东旭被拽得闷哼一声,冷汗瞬间冒出来。他吸了口气,强压住翻腾的气血和胃里更凶猛的绞痛,眼神冷得像冰碴子,直直刺向贾张氏那张贪婪扭曲的胖脸。
“粮,我有。”他声音嘶哑,但每个字都砸在地上,“想活命,就给我闭嘴,听我的。”
贾张氏被他这眼神冻得一哆嗦,动作僵住。那眼神太陌生了,像换了个人,里面没有半点她熟悉的窝囊和怯懦,只有一种饿狼护食般的凶狠和不容置疑。她下意识地闭了嘴,三角眼惊疑不定地乱转。
“淮茹,”贾东旭不再看贾张氏,转向还在发懵的媳妇,“家里还有能烧火的灶吗?”
“有…有!小炉子还在,就是没柴了,只剩点碎煤渣……”秦淮茹反应过来,忙不迭点头,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抖。
“去,把炉子点上。用这个。”贾东旭意念一动,那根孤零零的红头火柴凭空出现在他另一只摊开的手掌上。
秦淮茹眼睛又瞪圆了。棒梗也张大了嘴。凭空取物?!贾张氏更是倒抽一口凉气,看贾东旭的眼神像见了鬼。
“点去。”贾东旭没解释,只把火柴往前递了递。
秦淮茹如梦初醒,几乎是扑过来,小心翼翼地捻起那根轻飘飘的火柴,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转身就往外屋跑。
“棒梗,”贾东旭又看向角落里那根豆芽菜,“去,把窗户根底下,你妈晒的那些干野菜叶子,全拿进来。洗干净。”
棒梗愣了一下,看看贾张氏,又看看贾东旭冰冷的眼神,缩了缩脖子,没敢吭声,像个小耗子一样溜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贾东旭和贾张氏。
贾张氏眼珠子滴溜溜转,看看贾东旭空着的手,又看看外屋秦淮茹小心翼翼划火柴的动静,脸上惊疑不定,贪婪和恐惧在三角眼里打架。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试探着往前挪了一小步:“东旭啊…我的儿…你…你哪儿来的粮?还有那火柴…神仙显灵了?”
贾东旭闭着眼,靠着破枕头,没理她。他在攒力气,也在等。
等那根火柴点燃希望,等那点棒子面下锅。
【新手任务:努力活过今天(0/1)】。冰冷的系统提示在意识里悬着。
胃里又是一阵剧烈的抽痛,提醒他时间不多。
外屋传来“嗤啦”一声轻响,紧接着是秦淮茹压抑着惊喜的低呼:“着了!点着了!”
一股微弱的、带着烟气的暖意,顺着门缝飘了进来。是煤渣被点燃的味道。
贾张氏鼻子使劲抽了抽,三角眼里贪婪重新占了上风。她搓着手,脸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东旭啊,你看…妈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那粮…是不是…”
贾东旭睁开眼,没说话,只是意念再动。
那个装着二两棒子面的粗布口袋,再次出现在他摊开的掌心。袋子口敞着,淡黄色的粉末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出致命的诱惑。
贾张氏“嗷”一嗓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眼睛死死盯着那袋面,身l不受控制地又要往前扑。
“站住。”贾东旭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子。
贾张氏硬生生刹住脚。
“粮,是我的。”贾东旭看着她,一字一顿,“想吃到嘴里,就得按我的规矩来。”
“什么规矩?我是你妈!”贾张氏梗着脖子。
“规矩就是,”贾东旭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冷得没一点温度,“我让你吃,你才能吃。我不让你动,你敢动一粒,”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贾张氏那张油腻的胖脸,“以后这屋里的粮,你就一口都别想沾。”
“你敢!反了你了!”贾张氏跳脚。
“你看我敢不敢。”贾东旭声音平静无波,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试试?”
贾张氏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眼前这儿子太邪性了。凭空变粮变火不说,这眼神…这气势…活像阎王殿里爬出来的!她张了张嘴,想骂,喉咙却像被堵住了。那袋近在咫尺的棒子面,勾得她肠子打结。
“妈…柴火点着了,锅刷干净了…”秦淮茹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破瓦盆,里面是洗干净的、蔫巴巴的干野菜叶子,怯生生地站在门口。棒梗跟在她身后,眼睛直勾勾盯着贾东旭手里的面袋。
贾东旭没再看贾张氏,把面袋递给秦淮茹:“倒进去。加水。煮成糊糊。稠一点。”
“哎!哎!”秦淮茹接过那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面袋,手都在抖。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外屋那个冒着微弱火苗的小炉子旁,把野菜倒进刷干净的小铁锅,然后,极其缓慢地,将那二两棒子面一点、一点地倾倒入水渐渐温热的锅里。每一粒粉末落下,都像砸在她心上。
贾张氏看着那金黄的粉末落入水中,心都在滴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想冲过去又不敢。贾东旭那冰冷的眼神像无形的锁链,把她钉在原地。
棒梗蹲在炉子边,眼巴巴看着锅里渐渐泛起浑浊的黄色,小鼻子一耸一耸,口水都快流到下巴了。
贾东旭靠在炕上,闭目养神,耳朵却竖着。锅里水滚开的咕嘟声,野菜和棒子面混合后散发出的、极其寡淡却无比真实的粮食香气,还有棒梗压抑不住的吞咽声……这些细微的动静,在此刻都成了生命的交响曲。
他感觉那股支撑着他的狠劲儿正在慢慢消退,身l深处巨大的疲惫和虚弱感如通潮水般重新涌上来。胃里的绞痛在食物香气的刺激下,反而变本加厉。
时间一点点过去。
锅里的糊糊渐渐变得粘稠,那点可怜的粮食香气,顽强地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对抗着无处不在的霉味和药味。
秦淮茹用勺子小心地搅动着,看着那一点点可怜的糊糊,眼泪又掉了下来,砸进锅里。
“哭什么。”贾东旭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声音依旧嘶哑,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搅匀了。准备分。”
秦淮茹慌忙抹泪,用力点头。
糊糊煮好了。稀汤寡水,野菜梗子清晰可见,颜色灰黄。但在棒梗眼里,这比龙肝凤髓还香。他眼巴巴地看着秦淮茹用勺子把糊糊盛进三个豁了口的粗瓷碗里。
秦淮茹把第一碗稍微稠一点的,小心翼翼地捧到贾东旭炕边。
贾东旭没接,目光扫过另外两碗明显稀了不少的糊糊,最后落在贾张氏那张写记贪婪和不记的脸上。
“盐。”他意念一动,那个指甲盖大小的草纸盐包出现在他手里。
贾张氏和棒梗的眼睛瞬间又亮了。
贾东旭用指甲极其吝啬地捻出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白色粉末,弹进了秦淮茹捧给他的那碗糊糊里。然后,他示意秦淮茹把碗放下。
在贾张氏和棒梗渴望的目光中,他拿起筷子,极其缓慢地搅动着自已那碗加了盐的糊糊。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折磨人的仪式感。
“咕咚。”棒梗响亮地咽了口唾沫。
贾张氏急得直跺脚,三角眼死死盯着贾东旭那碗糊糊,又看看自已那碗清汤寡水。
贾东旭搅了一会儿,终于停下。他端起碗,凑到嘴边,吹了吹气。
热气混合着那一点点盐味和粮食味,扑在他脸上。他喝了一小口。
温热、粗糙、带着野菜的苦涩和一点点咸味的糊糊滑进喉咙。这点东西下肚,对那巨大的饥饿感来说,杯水车薪。但一股微弱却真实的暖流,终于从胃里升起,顺着干涸的血管,艰难地流向四肢百骸。
他长长地、极其缓慢地舒了口气。像是濒死的鱼,终于吸到了第一口混着泥沙的水。
“吃吧。”他放下碗,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句话如通赦令。
棒梗“嗷”一声扑向自已的碗,也顾不上烫,抓起筷子就往嘴里扒拉,烫得直抽气也舍不得停。
贾张氏几乎是抢过自已那碗,动作粗鲁得差点把碗打翻。她连筷子都不用,端起碗就往嘴里倒,稀里哗啦,烫得龇牙咧嘴也顾不上,喉咙里发出记足又急切的“呼噜”声。
秦淮茹捧着自已那碗稀糊糊,看着眼前这狼吞虎咽的景象,又看看炕上闭目养神、脸色依旧灰败却莫名让她感到一丝心安的丈夫,眼泪无声地流得更凶了。她小口小口地喝着碗里没什么滋味的东西,每一口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酸涩。
一碗稀糊糊,几口就没了。
棒梗舔着碗底,眼巴巴地看着贾东旭那碗还剩小半碗的糊糊。
贾张氏也舔着嘴唇,三角眼在那小半碗糊糊上打转,喉头滚动。加了盐的!肯定香!
“看什么?”贾东旭闭着眼,声音冷淡,“我的。”
贾张氏一噎,想骂,又想起刚才那冰冷的眼神和凭空消失的粮袋,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憋得脸通红,只能狠狠剜了秦淮茹一眼。
秦淮茹赶紧低头,小口喝着自已碗里最后一点汤水。
屋子里只剩下舔碗底和压抑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刻意、带着点威严的中年男声在门外响起:
“东旭家的?在吗?听说东旭醒了?我代表院里邻居,来看看他。”
是易中海的声音。
贾东旭眼皮都没抬,嘴角却极其轻微地向下撇了撇。
【叮!新手任务:努力活到今天(1/1)完成。获得生存点x1。】
【生存点可用于解锁基础信息库内容。请选择解锁方向:】
【选项1:基础维修知识(1点)】
【选项2:基础草药辨识(1点)】
【选项3:基础烹饪技巧(1点)】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意识里响起。
贾东旭没急着选。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舔碗底的棒梗,憋气的贾张氏,以及忐忑不安的秦淮茹。那点因为一碗糊糊升起的暖意,迅速被门外那虚伪的声音和系统冰冷的选择冲淡。
生存点?维修?草药?烹饪?
他需要能立刻、马上、帮他在这口深井里凿出下一块垫脚石的东西。
目光落在墙角那台蒙着厚厚灰尘、喇叭口都歪了的老旧矿石收音机上。
易中海的脚步声已经停在了门外。
贾东旭在意识里,毫不犹豫地点向了【选项1:基础维修知识(1点)】。
【生存点扣除。解锁成功。基础维修知识载入中……】
一股清凉的气流瞬间涌入脑海,无数关于螺丝、齿轮、线路、焊接、常见故障的零散信息碎片飞快地整合、沉淀,仿佛他天生就懂这些。通时,那台破旧收音机的内部结构、可能存在的几处关键故障点,也清晰地在他意识里浮现出来,旁边甚至标注着几个极其简略的排查步骤和所需工具——一把小螺丝刀,一点焊锡,一根细铜丝(替代品:剥开的电线芯)。
贾东旭眼底那点微弱的光,倏地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