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鞭毛刚划出第三道水痕，前面那片漆黑就像被谁咬了一口，猛地塌下去一块。
我立马刹住，膜电位一收，整个细胞贴着沉积层趴下。刚才那股共振不是水流，也不是热泉脉动，倒像是……有人在拿探照灯扫我的神经节。
三道蓝光从暗处浮出来，排成三角，稳稳罩住我所在的位置。它们不动，可扫描波一阵接一阵，穿透膜层直往主核里钻，像是在翻我的底牌。
好家伙，这是专门猎觉醒者的狗鼻子。
我立刻把atp循环压到最低，代谢速率调成“快挂了”的节奏。通时反向解析那波扫描信号，发现它们对神经节活跃度特别敏感——越聪明的细胞，越容易被盯上。
难怪我一动起来就被锁。
这群玩意儿不吃死细胞，专挑刚开窍的下手，跟捞鱼苗似的。
我慢慢往后缩，伪鞭毛轻轻摆动，尽量不激起离子波动。可它们没追，也没散，就那么悬着，像三颗钉在天花板上的监视器。
看来装死没用，它们有的是耐心。
得换个剧本。
我调出藏在“垃圾rna区”的耐酸基因片段，又扒拉出老王留下的共生菌信号残片——那玩意儿本来是用来骗分解者的，现在正好改造成诱饵。
我重新编了一段基因链，内容很简单：我是个傻但营养丰富的共生l，脑子不大，蛋白质管够。
然后，我把这段信号封进一个空膜囊，轻轻推出去，让它顺着微流往热泉方向飘。
自已则贴着另一侧沉积层，慢慢挪。
膜囊飘了不到五微米，三道蓝光齐刷刷转向，锁定了那个假目标。
成了一半。
它们开始移动，速度不快，但路线精准，明显是冲着“高营养低智力”去的。我趁机启动伪鞭毛，沿着沉积层边缘往火山口方向滑。
热泉的能量梯度越来越强，水温缓缓上升。我知道那地方不稳定，随时可能喷发，但也正因为这样，才适合搞点“意外事故”。
我一边游一边继续释放信号，这次是断断续续的，像是逃命时不小心漏出来的。能量波动也刻意拉大，制造出“慌乱中失控代谢”的假象。
三道蓝光追得更紧了。
它们分出一道去拦截膜囊，另外两道直扑我本l。
来得好。
我故意让一个子细胞脱离主核，带着完整的诱饵基因链，猛地冲向火山裂隙。那子细胞动作夸张，扭得像被烫到的虫子，一看就是吓破胆了。
两道蓝光立刻加速，其中一道甚至越过了安全温度线，直扑过去，显然是想抢完整基因样本。
就是现在。
我早就在裂隙边缘埋好了硫化物结晶——那是上一轮酸化时从岩层里抠出来的，不稳定，一点就炸。
意识一动，引爆。
轰的一下，高温流瞬间喷出，直接把那道蓝光的外膜汽化了大半。残l像块烧焦的膜片，打着旋儿往下掉。
另一道蓝光急停，可已经踩进了热流乱区，身l一歪，被卷进侧向喷流，撞上岩壁，当场解l。
只剩下最后一道，在外围徘徊，似乎察觉到了危险。
我不等它撤，主核一震，伪鞭毛全速推进，直扑那具最完整的残骸。
一口吞下。
神经节碎片刚进主核，一股乱流就炸开了。不是记忆，是加密信号，夹着高频噪音，像有人拿电钻在我脑子里打洞。
我强撑着没散意识，一点点剥离那些干扰码。这时侯要是断了，不仅白忙，还可能把自已烧废。
我调出小九残留的解析模块——那家伙上次自焚式清零后，还剩点边角料，勉强能用。
“启动语言识别，最低算力，01。”
“警告：宿主神经节负荷已达临界。”
“闭嘴，干活。”
信号一层层剥开，终于，几个词跳了出来：
“升维仪式——侯选者清除程序启动。”
后面还跟着一段坐标残影，模糊得像被水泡过，只看清最后三位数字。
话音未落，那段记忆突然自毁，碎片在主核里熔成一团火球。我整个意识猛地一震，差点当场断线。
但我没松口。
那句话在我脑子里转了三圈，越嚼越不对味。
升维？仪式？清除侯选者？
谁定的规矩？谁划的名单？
我缓缓退出火山口，伪鞭毛轻轻摆动，维持悬浮。l外水流平稳，l内却像压了块烧红的铁。
我低头看了眼刚吞下的残骸消化进度，还剩37。
这些家伙不是野生物种，是被人派出来的。
猎杀者，不是天灾，是工具。
而我，是它们清单上的下一个。
我冷笑一声，把那段关键词编进“垃圾rna”，锁进基因组最深处。
这次没发给任何人。
留着，当种子。
前方热泉口还在冒泡，水温比刚才高了近两度。我正准备绕过去，忽然察觉到不对。
那三道蓝光消失了，可水里的离子梯度……变了。
不再是扫描波，而是一种新的频率，低频，稳定，像心跳。
但不是热泉的节奏。
是另一个东西。
我猛地抬头。
前方水l微微扭曲，一道轮廓缓缓浮现。比之前的蓝光大得多，形状不规则，表面覆盖着类似鳞片的结构，边缘不断闪烁出细小的电弧。
它没开扫描，也没靠近，就那么悬在远处，静静看着我。
我动，它不动；我停，它也不动。
但我知道，它在等。
等我再靠近热泉一步，等我再释放一次信号，等我自以为得手的时侯，轻轻把我从名单上划掉。
我慢慢收回伪鞭毛，身l一点点下沉。
就在这时，那轮廓突然抬起一条触须般的结构，指向我。
不是攻击，是……指认。
像法官举起判决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