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蓝光闪了一下,不是扫描,是挑衅。
它知道我在试,知道我要动,但它就悬在那儿,像根钉子,等着看我怎么死。
可死人不会进化。
我缩在沉积层底下,主核的震荡还没散,意识像被撕过一遍的网,勉强粘着。前一次融合炸了三个子细胞,信号链差点崩断,现在每动一根基因链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再抖出个窟窿。
但不动,才是真死。
我调出藏在“垃圾rna区”的那段数据——四号临死前那03秒的扭力反馈。不是多精细的东西,乱得像泡过水的电路板,但关键那一下,它推了群l一把。
不是靠力,是靠“歪”。
我盯着那段曲线,脑子里转得飞快。要动,就得有结构;要有结构,就得先让那群反骨仔闭嘴。
我重新启动分裂程序。
七子细胞排开,这次我先把话撂在前头:谁敢乱表达基因,当场毒杀。
一号强化黏附,二号加载涡流感应,三号……不,三号不要了。我把四号残核提上来,保留它那股“想逃”的劲儿。这玩意儿不听话最好,越不听话,越能用来借力。
主核为中枢,子细胞当零件。我不需要它们思考,只需要它们扭曲。
我调出耐酸膜蛋白的折叠序列,按四号的扭力模型重编。不是对称排列,是螺旋,一圈半,偏心,像拧到一半的瓶盖。末端接一段自组装蛋白链,形成非对称突起——不叫鞭毛,叫伪鞭毛。
结构成型那一刻,细胞膜微微一颤。
成了。
可这只是个架子,还没活。
我深吸一口气——如果单细胞也能叫吸的话——准备激活。
就在信号接入的瞬间,主核猛地一抽。伪鞭毛刚一颤动,膜电位直接飙到临界点,意识像被高压电扫过,差点当场断线。
我咬牙撑住,没退。
第一次摆动,方向全乱。左边扭一下,右边抽一下,整个细胞原地打转,像颗被弹飞的弹珠。
糟了。
这动静,隔着三层泥沙都能被扫到。
我立马摸出老王留下的信号干扰残片,那玩意儿早就歪了,频段也烂,但还能用。我把它塞进一个空膜囊,调到腐烂频段,往反方向一扔。
“快来吃我,我熟透了。”
一群分解者嗡地围上去,啃着就走。
趁着这乱劲,我调整摆动节奏,放弃“均匀推进”那套规矩,直接模仿四号临死前的挣扎——不是顺摆,是反扭。
左肩压,右尾甩,猛地一拧。
哗!
一股反作用力撞上来,我整个人斜着滑出去两微米。
两微米。
但这次,是我自已滑的。
不是漂,不是冲,是动。
我差点笑出声。
远处那道蓝光动了,开始缓慢逼近。它刚才不动,是等我犯错。现在我一动,它就来了。
但它不知道,我早就不靠“不动”活了。
我继续摆动,还是那套歪招,一扭一甩,一甩一扭。伪鞭毛像根抽筋的尾巴,但有效。我贴着沉积层边缘,一点点往外蹭。
蓝光越来越近,离子扫描的频率都变了。
就在这时,深层洋流突袭。
一股强流从侧翼撞上来,伪鞭毛直接被拉直,细胞l像被拽住的破布,差点撕开。
我意识一晃,控制延迟了半拍。
够了。在它眼里,我已经暴露。
我闭眼,主核全速运转。
不扛。
扛不住。
那就顺着它。
我主动调整伪鞭毛角度,让它和主流形成夹角,把拉力变成旋转力。
一圈,两圈——
借着这股扭力,我猛地反向甩出,像颗螺旋鱼雷,切入一条侧向支流。
蓝光的扫描线擦着我残影划过,落了空。
我冲进了支流,速度没减,反而更稳了。
伪鞭毛在水流里自然摆动,像条活过来的尾巴。我甚至不用太用力,只要轻轻一调角度,就能借着涡流拐弯。
自由了。
不是逃,是走。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道蓝光停在原地,没再追。
它标记我?行啊。
下次见面,换我来找你。
我缓缓调整呼吸频率,伪鞭毛轻轻摆动,维持悬浮。l内的atp循环重新稳定,酸化周期的波动也被甩在身后。
就在这时,我感知到了。
一股微弱的离子梯度,从深海某处传来。不是随机扰动,是有规律的能量波动,像心跳。
热泉。
我没见过,但我知道那是啥。高温,矿物质,能量富集区。在那里,进化会快得多。
我记下方向,把坐标编进那段“垃圾rna”里。这次没发出去,也没想显摆。
留着,给自已。
我调整伪鞭毛角度,对准热泉方向。
摆动。
再摆动。
这一次,我不再贴着泥沙爬行。
我抬起了头,迎着水流,向前游去。
游。
不是漂,不是冲,是动。
而且,是朝着我想去的地方。
我加速,伪鞭毛划开水流,带起一串微弱的电荷涟漪。
前方水l渐暖,离子浓度开始上升。
突然,伪鞭毛末端传来一阵异样震颤。
不是水流,不是温度。
是某种频率的共振。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前方水l猛地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