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只以为是永隆帝惊叹她的才华,未及多想便点了头:“妾身不喜出头,若非娴贵妃提及,妾身不会临场作诗,仓促间没有润色,叫父皇与诸位见笑了。”
她因为称呼“父皇”,已经被御前的太监打过一回脸了。
但今日她有十足的信心能惊艳众所有人,叫起“父皇母后”便更为顺口——她笃信无人会因为这点小细节便得罪她。
她本也是萧临唯一的妻子,该摆出正妻的派头!
而被她提到的娴贵妃连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悔得够呛!
“侧妃实在谦虚。”齐学士赞道,“古有才子七步成诗,今有您临场作词,依老臣之见,前者八斗之才,不及您惊才绝艳。”
他心里有些纳闷林昭怎会混淆诗与词的分别。
但因为被这首词惊艳到了,他下意识便为林昭找了借口——想是随性不羁,又面对永隆帝有些紧张吧。
林昭对他微微颔首,态度清傲。
她本就是这般清高性子,当下更该端着几分,可永隆帝却迟迟没有说话。
她眉头微皱。
难道永隆帝不喜傲骨太过的人?
“今日之前,朕曾听过这首词,一字不差。”
永隆帝一句话打乱了林昭的思绪,叫她脸色骤变。
众人也面面相觑。
齐学士迅速为林昭找借口:“诗词好作,佳句难得,侧妃如此传世之作,多斟酌些时间也是常理。”
林昭反应过来,迅速道:“妾身被贵妃点名,心中慌乱,只能拿出从前所作的诗充数,又好面子叫父皇见笑了。”
她努力装作好面子的模样,心中却惊涛骇浪。
她确信自己之前从未在人前提起过这首诗,为何永隆帝会知道?
难道
她的解释明面上也说得通,虽然前脚说不慕名利,后脚便承认自己充面子叫人有些看不上,但也没人在这种时候为难她。
林昭松了口气。
但松早了。
永隆帝眼神扫过李阁老,后者当即起身:“《水调歌头》是老臣半月前听闻的词,老臣欣喜之下,与皇上谈论数日,可此词的署名却并非是林侧妃您。”
“是谁?”林昭近乎迫切地问。
李阁老微微低头,没有回答。
萧临眉头微皱,不悦道:“阁老言下之意,是暗指侧妃抄袭他人诗作?”
“老臣并无此意,只是侧妃献给皇后之作,为示孝心与诚意,总该证明一二。”
萧临脸色不变,林昭这些日子虽有些移了性情,却也不是那等不知廉耻的抄袭之人。
“侧妃品性高洁,傲骨铮铮,本王信她。”
林昭心中动容,又有些得意。
皇后与淑妃也忙打圆场,却被娴贵妃与晋王紧咬不放,暗指他们包庇。
“够了!”
林昭打断他们的话,声音清冷含怒:“我林昭素来磊落,不屑行那等鬼祟之举,若贵妃不信,我便叫您心服口服,望您记得道歉!”
这话有些僭越,娴贵妃却眉梢一挑,应下:“好啊。”
林昭沉吟片刻,斟酌着念了一首记忆中的冷门诗:“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这首诗叫不少人眼前一亮。
齐学士正想夸赞,忽地顿了一下,转头去看李首辅。
后者眉头紧皱,审视的目光直直落在林昭身上:“此诗名为《望月怀远》。”
他当庭念出了后两句。
林昭脸色顿时惨白。
李首辅不止听过一首《水调歌头》?
殿内也议论纷纷——
“什么意思?又是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