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曦如一层薄纱般悄然铺展在天际,太阳尚未挣脱地平线的怀抱,只在东边的云层后透出几缕朦胧的微光,将原本墨蓝的天幕晕染成一片柔和的鱼肚白,带着几分清冽的凉意,驱散了夜的最后一丝沉郁。
卓明漪是在第一缕微光穿透窗棂时醒来的。她没有像寻常闺阁女子那般赖床,而是轻手轻脚地起身,赤足踩在铺着厚厚绒毯的地板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妆台前,铜镜被晨光映照得泛起温润的光泽,她对着镜子细细梳理长发,乌黑的青丝如瀑布般垂落,每一根都被她打理得顺滑服帖。随后,她换上一身素雅却不失精致的衣裙,领口和袖口绣着暗金色的缠枝纹,在微光下若隐若现。最后,她取过那方熟悉的薄纱,指尖拂过细腻的面料,缓缓覆在脸上。纱质轻薄如蝉翼,既能掩去面容的轮廓,又不会遮挡视线,透过纱层看向镜中的自己,只余下一双清澈如秋水的眼眸,平添了几分神秘感。她对着镜中的身影端详片刻,确认衣襟平整、发丝不乱,连面纱的边角都贴合得恰到好处,这才微微颔首,眼底掠过一丝满意。
此时,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少年清脆的嗓音:“姐姐,你好了吗?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卓明漪应了一声,推门而出,便见弟弟卓止安早已整装待发。他穿着一身宝蓝色的短打,腰间系着玉带,脸上满是按捺不住的兴奋,嘴角高高扬起,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两颗小太阳。“姐姐,你今天真好看。”他仰着脸夸赞道,语气里满是孩子气的真诚。
卓明漪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走吧,别让外面等急了。”
姐弟二人并肩穿过将军府的回廊。青石板路被晨露打湿,泛着湿漉漉的光,两旁的花木带着清晨的水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一路行至府门,守门的侍卫恭敬地行礼,缓缓推开厚重的朱漆大门。
门轴转动的瞬间,外面的喧嚣如潮水般涌来。将军府坐落于帝都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中段,地理位置极佳,出门便是车水马龙的闹市。此时虽天刚蒙蒙亮,街道上却已是人声鼎沸:挑着担子的小贩沿街叫卖,声音洪亮;赶早市的百姓摩肩接踵,笑语喧哗;马车驶过青石板路,车轮碾过地面发出“轱辘轱辘”的声响,偶尔夹杂着几声清脆的马蹄声。街道两旁的店铺早已卸下门板,绸缎庄的伙计正忙着整理货架,酒楼的掌柜站在门口招揽生意,包子铺的热气腾腾地升起,混着各种食物的香气,在空气中交织成一幅鲜活的市井画卷。
然而,这震耳欲聋的喧嚣在跨过府门门槛的刹那,便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来。府内依旧是一片宁静祥和,连风拂过树叶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这得益于当年设计府邸的那位巧匠,他在选址时便布下了精妙的防噪音阵法,将外界的嘈杂尽数挡在门外,让府内之人得以在繁华都市中独享一份清幽。
卓明漪微微侧头,看着门外热闹的景象,眼神中掠过一丝复杂。她极少踏出将军府,并非不喜外面的热闹,而是深知自己容貌的“威力”。那是一张足以令百花失色的脸,眉如远黛,目含秋水,肌肤胜雪,曾有画师为她作画,耗尽心血却仍觉难以描摹其万一。也正因如此,她的容貌对男子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还记得多年前的一次,她因急事匆忙出门,一时疏忽忘了戴面纱。结果刚走到街角,便引来无数路人驻足围观。原本通畅的街道瞬间被堵得水泄不通,马车无法前行,行人寸步难移。更有甚者,几位纨绔子弟为了能多看她一眼,竟在街头争执起来,言语不合便动了手,引得一片混乱,最后还是巡城的卫兵赶来才平息了事态。
自那以后,卓明漪便决意深居简出。若非今日之事关乎重大,她断不会轻易踏出府门。即使出门,也必定会戴上这层面纱,将那份足以掀起风波的美丽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只在这层薄薄的纱后,安静地看一眼这久违的人间烟火。
卓家姐弟俩甫一踏出将军府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周遭的气息便骤然一变,仿佛一步跨进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方才在府内时,耳中是风拂柳梢的轻响,鼻尖萦绕着草木的清芬,静谧得如同世外桃源;可此刻,喧嚣与烟火气如潮水般扑面而来,瞬间将人裹进了另一重鲜活热闹的世界。
卓明漪带着卓止安拐过街角,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条宽阔的街道如长龙般在晨光中舒展,早已有了络绎不绝的人流。街道两旁,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摊,竹编的货筐、木板搭起的货架、油纸糊的棚子……挨挨挤挤地占满了路边的空地。小贩们各自亮开了嗓子叫卖,嗓音或高亢或沙哑,或清脆或洪亮,此起彼伏间织成一张热闹的网:“刚出炉的糖糕嘞,甜糯可口,一文钱两个!”“新鲜的果子,刚从城外运来的,水分足得很,走过路过别错过!”“瞧一瞧看一看,上好的竹篾制品,结实耐用,买一个能用好几年!”
空气中更是交织着无数种气味,甜的、咸的、香的、鲜的,丝丝缕缕钻进鼻腔。尤其是街角那几家炸物摊,滚烫的油锅里正翻腾着油条、油饼、炸丸子,金黄酥脆的外皮在热油中滋滋作响,蒸腾起的香气浓郁得化不开,带着几分油脂的醇厚与香料的辛香,像一只无形的手,勾得行人频频回头,忍不住停下脚步掏出铜钱。
然而,这份能让寻常人垂涎三尺的诱惑,落在卓明漪与卓止安眼中,却激不起半分涟漪。姐弟俩皆是修士,早已过了依赖凡俗食物饱腹的阶段,此刻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热气腾腾的小摊,脚步未作丝毫停留。
对于修士而言,修炼之路便是不断打磨自身、剔除杂质、追求纯净与强大的过程。这具皮囊既是承载灵力的容器,也是修行的根基,容不得半分玷污。凡俗间的食物,尤其是这类反复煎炸的油物,看似香气诱人,实则藏着诸多隐患。那些小摊所用的油,多是反复加热的陈油,甚至混杂着劣质油脂,在高温烹炸的过程中早已滋生出大量有害物质,寻常人吃了或许只是偶感不适,可对于修士敏感的体质来说,无异于直接吞下“杂质”。
这些毒素一旦进入体内,不仅会污染经脉中的灵力,还会在脏腑间沉积,成为修行路上的阻碍。想要清除它们,往往需要耗费数倍的灵力与时间,得不偿失。因此,修士们对饮食的要求向来严苛到近乎挑剔:食材必须是蕴含灵气的灵谷、灵蔬或异兽肉,生长环境需远离尘嚣污染,烹饪方式也力求简单,最大程度保留食材本身的纯净与灵气,绝不肯让半点不洁之物进入体内。
卓止安的目光在那些色彩鲜艳的小吃上匆匆一扫,便收了回来,看向身旁的姐姐,语气里带着几分孩子气的不以为然:“这些东西闻着香,没想到竟是修行的‘拦路虎’,也难怪师父总说凡俗之物多污秽。”
卓明漪轻轻点头,面纱下的目光掠过那些围着小摊大快朵颐的凡人,眼底带着一丝淡然:“各有各的活法罢了。我们所求的是大道,自当恪守本心,莫被外物所扰。”说罢,她抬步向前,身影很快汇入前方的人流中,那层薄薄的面纱在喧嚣的市井里,划出一道安静而疏离的弧度。
蛋炒饭,不过是将米饭与鸡蛋简单翻炒而成的吃食,在寻常人眼中,它或许只是果腹的快餐,是懒得费心备餐时的权宜之选,寻常到甚至不值一提。可在卓止安心里,这道看似朴素的食物,却藏着一段足以改变他修行轨迹的非凡意义,沉甸甸的分量,远非其他珍馐所能比拟。
严格论起,蛋炒饭确实算不上什么健康吃食。白米饭本就精米细磨,养分所剩无几,再经热油翻炒,吸饱了油脂,配上调味用的盐粒,往往油脂与盐分都偏高,论起营养价值,实在是乏善可陈,甚至能算得上是“垃圾食物”的范畴。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碗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蛋炒饭,竟成了卓止安突破瓶颈的契机。这事儿说出来,任谁听了都要觉得不可思议,仿佛天方夜谭一般。
若说这一切只是巧合,那未免也太过牵强了。要知道,卓止安卡在二品武师的境界上,已经太久太久。久到府里的下人都快忘了他初入武道时的意气风发,久到连最乐观的他自己,眉宇间都难免染上几分挥之不去的滞涩。这般漫长的停滞,早已让“巧合”二字与他绝缘——毕竟,哪有巧合会等一个人这么久?
如此一来,从最基本的概率推算,卓止安此次的突破,与那碗蛋炒饭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密不可分的联系。这种联系或许隐秘,或许玄妙,却绝不可能是虚无缥缈的偶然。
这念头在卓明漪心头一转,便激起了层层涟漪,让她不由得心生好奇。难道那碗被卓止安反复提及的蛋炒饭,真的如他所说那般神奇?它的米粒里,或是蛋液中,莫非蕴含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特殊力量?又或者,是烹饪它的人掌握了什么独有的秘诀,能让一碗普通的炒饭化作助武者突破瓶颈的钥匙?
越想,卓明漪心中的探究欲便越发浓厚。那碗蛋炒饭仿佛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引诱着她去揭开背后的谜底。她暗自打定主意,定要好好查探一番这碗炒饭的来龙去脉——无论是食材的选取,还是烹制的手法,都要细细琢磨。或许,在这看似寻常的烟火气里,真的藏着能助卓止安更进一步的关键,藏着一个足以颠覆寻常认知的奥秘。
“哟呵!这不是咱们风光无限的卓小公子吗?今儿个天朗气清,莫不是又要带着身边这位……去哪个风雅地儿吟诗作对、摆弄那些酸文假醋?”
这道声音尖锐又轻佻,像指甲刮过琉璃瓦,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油腻感,硬生生插进卓家姐弟的思绪里。原本沉浸在各自心事中的两人,皆是一怔,不约而同地抬眼望去。
卓止安那张素来带着几分少年气的精致面庞,瞬间像被泼了层寒冰,方才还柔和的线条骤然绷紧。他那双清澈如琉璃的眸子,此刻凝满了寒霜,目光如淬了冰的箭矢,“唰”地射向街角那个摇着纸扇的身影。
只见那人穿着一身极其扎眼的长袍,绯红、明黄、靛蓝的绸缎被硬生生拼在一起,颜色俗艳得像是打翻了染缸,敞开的领口露出里面绣着金纹的里衣,歪歪扭扭地挂在身上,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放荡。手中那把洒金纸扇摇得“啪嗒”响,扇面上画着的仕女图被他晃得变了形。再看他那张脸,油光锃亮的像是刚从油锅里捞出来,两颊的肥肉随着动作颤巍巍的,一双小眼睛挤在浮肿的眼泡里,鼻子尖微微上翘,活脱脱一副偷油老鼠的猥琐模样,偏生还自以为风流倜傥。
不是别人,正是大乾王朝财务大臣孙德昌的独子——孙万城。
这人在帝都的名声,简直比茅厕里的石头还要臭。仗着父亲手握财权,平日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是家常便饭,京城里稍微有点头脸的人家,没少被他骚扰过。寻常百姓见了他,更是躲得比见了老虎还快,生怕被这混世魔王缠上,落得个家宅不宁的下场。
“孙万城!”卓止安的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寒风,每个字都带着冰碴子,“本公子今日有事在身,没功夫陪你这无赖耗着。识相的,就带着你的人赶紧滚,别在这儿碍眼!”
他生得眉目清秀,肤色白皙,平日里不说话时,总有人错认他是哪家娇养的姑娘。可此刻动了真怒,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凛然正气,竟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压,仿佛一座骤然降临的冰山,让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可孙万城是谁?他这辈子就没怕过谁。卓止安的狠话在他听来,跟小猫挠痒没什么两样。他非但没退,反而往前凑了两步,肩膀依旧抖得像筛糠,那双贼溜溜的小眼睛,早已经越过卓止安,黏在了他身后那人身上。
当他的目光落在卓明漪脸上那层薄薄的白纱时,原本半眯着的眼睛“唰”地一下瞪得溜圆,像是突然被人塞了两颗核桃,嘴巴也张成了“O”形,脸上的肥肉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激动而绷紧了。
“哎哟!我勒个去!”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怪叫一声,忙不迭地收起纸扇,双手在油腻的衣襟上胡乱擦了擦,竟学着文人雅士的模样,对着卓明漪拱手作揖,语气里的谄媚几乎要溢出来,“这……这不是明漪二小姐吗?恕小生眼拙,方才竟没认出来!小生孙万城,给二小姐请安了!”
那副前倨后恭的模样,看得周围几个跟班都暗自咋舌,却没一个人敢出声提醒——谁不知道他们家公子,早就对将军府这位神秘的二小姐垂涎三尺了。
显然,在看清卓明漪身影的那一刻,孙万城的心脏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火星的火药桶,“轰”地一声炸开了。他那双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猛地瞪到极致,眼球几乎要从浮肿的眼泡里凸出来,瞳孔因极度的震惊而微微收缩,死死地锁在那抹立在晨光中的身影上。
眼前的卓明漪,虽蒙着一层薄纱,却掩不住那身姿如柳的窈窕——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哪怕只是静静站着,也像一幅流动的水墨画,带着一种清绝出尘的气韵。这模样,竟与他无数次在梦中勾勒的女神形象分毫不差,甚至比梦中的幻影更添了几分真实的灵动。
“梦……梦中女神……”孙万城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脑子里像有无数只鼓在同时敲响,震得他嗡嗡作响。心跳快得像是要挣脱胸腔的束缚,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滚烫的热度,烧得他脸颊发烫,连带着喉咙也干涩起来,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试图压下那份突如其来的慌乱与激动。
深吸了好几口带着市井烟火气的空气,孙万城才勉强稳住心神。他努力牵动嘴角,挤出一个自认为最迷人的笑容——那是他平日里对付那些小家碧玉时屡试不爽的纨绔笑容,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轻佻,又藏着一丝刻意的讨好。他摇着纸扇,故作潇洒地往前凑了半步,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这位美女,瞧着好生面善,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然而,卓明漪像是没听见一般,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她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凝结成了冰,只在片刻后,才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冷得像深冬湖面的寒冰,没有一丝波澜,更谈不上半分情绪:“让开。”
这两个字,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孙万城的头上。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嘴角还维持着上扬的弧度,眼里的得意却凝固了,显得格外滑稽。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自己的搭讪会得到如此干脆利落的冷遇——以往那些女子,哪怕是故作矜持,也总会给他几分薄面,何曾有过这般毫不留情的疏离?
可转念一想,这可是他心心念念的女神,怎么能就此放弃?孙万城很快重整旗鼓,又抖擞了一下肩膀,将那件花里胡哨的长袍拽得更挺括了些,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自信些。他再次往前凑了凑,声音里的谄媚又浓了几分,甚至还学着话本里的浪子模样,朝着卓明漪抛了个自以为深情的媚眼:“美女,别这么冷淡嘛。相逢即是有缘,不如咱们交个朋友,日后在帝都,有我孙万城在,保管没人敢欺负你……”
话未说完,卓明漪终于有了反应。她缓缓抬起眼,目光穿透那层薄纱,落在孙万城脸上。那眼神,没有半分温度,甚至连厌恶都算不上,只有一片纯粹的冰冷,像极了腊月里冻在枝头的寒冰,又似淬了毒的利刃,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直直地刺了过来。
孙万城只觉得浑身一僵,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顶浇到脚底,瞬间从头凉到了脚。那股寒意顺着皮肤钻进骨头缝里,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胸口发闷,连带着刚刚还在乱撞的心脏,都像是被冻住了一般,骤然放缓了跳动。
就在这一瞬间,那些关于卓明漪的传闻,如同潮水般涌入孙万城的脑海——传闻她年纪轻轻便已是高阶修士,一手剑法出神入化;传闻她曾在围猎场上,仅凭一人一剑,便制服了发狂的妖兽;传闻她性情冷冽,手段狠厉,但凡招惹过她的人,从没有好下场……
那些曾经被他当作笑谈的传闻,此刻在那双冰冷的眼眸注视下,突然变得无比真实。孙万城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眼前这位可不是寻常的闺阁女子,而是将军府里养出来的铁娘子,是连帝都那些老牌修士都要忌惮三分的狠角色。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在人家眼里,恐怕连塞牙缝都不够。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顺着脊椎悄悄爬了上来,压过了之前的惊艳与躁动,让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脚。
龙隐大陆的修炼体系,历经数万年光阴的淘洗与沉淀,早已如同一座矗立在天地间的巍峨金字塔,每一层都承载着无数修士的心血与汗水,层级分明,严谨到不容半分僭越。从最基础的吐纳引气,到高深莫测的法则领悟,每一个境界的跨越,都意味着脱胎换骨的蜕变,也标注着修行者在这条逆天路上所抵达的高度。
在这片大陆上,修炼早已不是少数人的专利,而是融入骨血的生存之道。无论是鬓发斑白的耄耋老者,仍在晨曦中吞吐灵气;还是总角垂髫的五岁稚童,已在长辈的指点下摆出最基础的桩功,修炼之风如空气般弥漫在每一寸土地,渗透进千家万户的日常。然而,天赋的鸿沟终究难以逾越,有人天生灵根通透,一点即通,修行之路顺风顺水;有人却资质平庸,穷尽一生也只能在低阶徘徊,众人的修炼成就因此有了云泥之别,演绎出无数或辉煌或落寞的人生。
按照大陆公认的标准,修士的等级被清晰地划分为九品,每一品都代表着截然不同的实力与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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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武士,是踏入修炼之门的起点,能引气入体,强化肉身,一拳一脚皆有千斤之力,寻常壮汉在其面前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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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品武师,已能将灵气运转于经脉,施展基础武技,举手投足间带着灵气的加持,战力远超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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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品武狂,灵气愈发凝练,可外放护体,性情多勇猛好斗,与人交手时悍不畏死,故而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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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品武灵,是修炼路上的第一道坎,需凝聚灵核于丹田,灵气运转如臂使指,已能御使简单的灵技,实力呈几何倍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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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品武王,灵核化丹,举手间可引动天地灵气,威压自成,寻常修士望之生畏,已是一方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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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品武皇,丹碎化婴,神魂与天地共鸣,可御空飞行,翻江倒海亦非难事,是大陆上真正的顶尖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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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品武圣,感悟法则,举手投足皆合道韵,寿元远超常人,已是传说中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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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品武神,法则大成,可破碎虚空,遨游寰宇,鲜少在人间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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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品武尊,更是只存在于古籍记载中的境界,据说能言出法随,执掌天地规则,是修炼之路的终点象征。
而在这九品之上,更有着神秘莫测的十品境界。那是连武尊都难以窥探的领域,如同高悬于九天之上的星辰,只存在于最古老的传说里,亿万修士中难有一人能触及,早已超出了常人所能想象的范畴。
卓明漪,这位在帝都无人不晓的才女,不仅在琴棋书画上造诣非凡,在修炼一途上更是惊才绝艳的天才。年仅十八的她,早已越过了武灵这道坎,稳稳地站在了四品武灵的境界,一身修为浑厚扎实,灵气运转间隐有风雷之声。这般年纪便有如此成就,在整个帝都的年轻一辈中,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若论及实力,她与弟弟卓止安相比,实在是云泥之别。卓止安卡在二品武师已有多年,而她早已将武师境界远远甩在身后,如今的实力,哪怕是面对一些老牌的三品武狂,也有一战之力。
就连她那位战功赫赫、威震边疆的父亲——大将军卓历锋,在谈及这个女儿时,也时常望着天边,慨然长叹。他不止一次在私下里说过:“我这女儿,若生为男儿身,凭她的天赋与心性,将来在战场上定能建立不世之功,其成就之辉煌,怕是连为父都要望尘莫及,那才是真正的惊天动地啊!”言语间,既有对女儿天赋的骄傲,也藏着一丝对世俗偏见的无奈。
孙万城本就是个靠着家世横行的浪荡公子哥,论起真本事,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都二十好几的年纪了,在修炼上混了这么多年,才仗着家里堆砌的资源勉强摸到三品武狂的边儿。这境界说高不高,说低也不算太低,至少在面对还卡在二品武师的卓止安时,他确实有恃无恐——毕竟跨了一个大境界,寻常情况下,卓止安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也难怪他平日里总爱拿这点修为在卓止安面前耀武扬威。
可眼下对上的是卓明漪,情况就截然不同了。人家可是实打实的四品武灵,那可是比他高出整整一个大境界的存在。在修炼界,一个大境界的差距,往往意味着天壤之别。武灵境修士凝聚的灵核足以让灵气运转如江河奔涌,随手一击都带着灵技的威能,哪里是他这个半吊子武狂能抗衡的?方才那一眼带来的寒意还没散去,孙万城心里跟明镜似的——男人嘛,大丈夫能屈能伸,该低头的时候就得低头,真要硬碰硬,别说讨好了,能不能保住小命都难说。
卓止安看着孙万城那副瞬间蔫下去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哼。他懒得再多看这跳梁小丑一眼,脚下灵力微吐,身形如一阵疾风般掠出,快步跟上了早已迈开脚步的卓明漪。姐弟二人的身影在熙攘的人群中穿梭,步履轻盈得仿佛踏在云端,带着几分修士特有的灵动与迅捷,不过须臾之间,便如融入墨色的水滴一般,消失在茫茫人海里,只留下衣角带起的一阵微风。
孙万城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抬手摸了摸自己那尖削如猴腮的下巴,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缝隙,眼底却闪烁着一丝不甘与算计,仿佛要将方才那惊鸿一瞥的身影,连同周遭的一切都刻进骨子里。他不动声色地凑近身边一个缩着脖子的跟班,那跟班是他最得力的狗腿子,平日里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练得炉火纯青,此刻正大气不敢出地候着。
孙万城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飞快地嘀咕了几句,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那狗腿子听完,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哈腰地应了两声,随即转身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几下便钻入人群,不见了踪影。
打发走跟班,孙万城抖了抖肩膀,理了理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花袍子,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标志性的、带着几分狡黠的奸笑。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这边的小动作,便也迈开步子,朝着卓明漪姐弟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只是他的脚步看似轻快,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显然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弃。
李信是被店门外隐约传来的鸟鸣声唤醒的,睁开眼时,窗外的天光已透过木格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昨夜睡梦中那股恨不得让系统直接把自己抹杀的颓丧劲儿还未完全散去,整个人懒洋洋的,像是刚晒足了太阳的猫,连抬手开门的动作都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吱呀一声,老旧的木门被他缓缓拉开,清晨的凉风带着几分市井的烟火气涌了进来。门口的石阶上,那只养了有些时日的大黑狗正趴在那儿,身形敦实得像座黑黢黢的小雕塑,一身油亮的毛发在晨光下泛着光泽。听见开门声,它原本半眯着的、透着几分无精打采的狗眼微微动了动,像是被注入了一丝微弱的活力,懒洋洋地朝李信瞥了一眼——那眼神里没有多少情绪,既不亲昵,也不疏离,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下来人,随即便又垂下眼皮,把脑袋往前爪上一搁,继续趴在原地,摆出一副“天塌下来都与我无关”的慵懒姿态。
李信看着这狗,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从店里挪出一张吱呀作响的旧竹椅,摆在门口向阳的地方。他一屁股坐下去,随即整个人便像没了骨头似的蜷缩起来,头枕着椅背上的竹条,望着头顶慢悠悠飘过的白云,长叹了口气。
“我说系统,”他有气无力地在脑海里开口,声音里满是泄了气的皮球般的颓唐,“七天内要卖出一百份蛋炒饭,外加十盘炒青菜或者十盘干拌面……你自己说说,就咱这小破餐馆,开在这偏僻得像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里,连路过的飞鸟都懒得多瞅两眼,有可能创造出这种惊世骇俗的销售奇迹么?”
他一边说,一边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地面的石子,语气里的绝望几乎要溢出来。这小店藏在帝都最边缘的巷弄深处,平日里除了几个相熟的老街坊,几乎没人会特意找来,别说一百份蛋炒饭,就算是一天能卖出十份,都算得上是烧高香了。
脑海里的系统像是早有准备,立刻响起了充满激情的声音,那语气严肃又认真,活脱脱一位循循善诱的严师:“少年!你可别忘了,你可是要立志屹立于这玄幻世界食物链巅峰的男人,是未来的厨神!这点小小的挑战算得了什么?要对自己那犹如魔法般神奇的厨艺充满信心!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只要拿出真本事,别说一百份,就算是征服全世界的味蕾,也绝非难事!”
这碗浓得化不开的鸡汤灌下来,李信只觉得眼皮更沉了。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把脸转向阳光更足的方向,在心里暗自嘀咕:征服世界?还是先算了吧。在那之前,不如让我先像个老太爷一样,舒舒服服地晒会儿太阳,补补觉来得实在。
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驱散了清晨的微凉,他打了个哈欠,眼皮渐渐开始打架,脑子里的系统还在喋喋不休地念叨着“厨神的自我修养”,可他已经快要听不清了,意识渐渐模糊,竟在这竹椅上打起了盹儿,嘴角还微微勾起,像是梦到了什么好事。
阳光透过巷口的枝叶,筛下细碎的光斑,像一层轻薄的金纱,软软地铺在李信身上。那暖意不似正午那般炽烈,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如同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拂过他刚从浅眠中醒来的脸颊,连带着四肢百骸都泛起慵懒的倦意,让他忍不住又眯起了眼睛,只想在这舒服的晨光里多赖片刻。
“老板!我又来了——!”
一声清亮又带着几分娇俏的呼喊骤然响起,那嗓音婉转得像春日里的黄莺,却又透着股少年人的清亮,偏偏音量还不小,像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将李信那点刚冒头的睡意砸得烟消云散。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抬起头,视线穿过稀疏的光影,果不其然,正是昨天那个捧着蛋炒饭吃得眉飞色舞的少年。只见他穿着一身利落的宝蓝色短打,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眼睛亮得像缀了星子,几步就跑到了店门口。
李信的目光在他身上顿了顿,随即不经意地扫向他身后——哟,今天还带了个人来。
那是个女子,身形窈窕,头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白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双清亮的眼眸。可仅仅是这露在外面的部分,已足够让人想象面纱后的风姿。更惹眼的是她的身段,肩若削成,腰肢纤细,却又在恰到好处的地方勾勒出丰盈的曲线,像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裹在素雅的衣裙里,明明没做什么出格的动作,却自带着一股含蓄又诱人的韵味,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仿佛染上了几分淡淡的清香。
卓明漪被弟弟一路拉着,站在这小巷深处的餐馆门口,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那双如秋水般澄澈的眼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店——青石板铺就的地面还算干净,木质的门板有些斑驳,透着几分岁月的痕迹,位置更是偏僻得近乎隐蔽,若非卓止安坚持,她绝不会相信这样一个几乎无人问津的地方,能做出什么“神奇”的蛋炒饭。
她收回目光,落在那个坐在竹椅上的年轻老板身上。他看起来平平无奇,穿着简单的粗布短褂,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可那双眼睛里却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平静,仿佛再多的喧嚣也扰不乱他的心神。
“你就是这家餐馆的老板?”卓明漪轻启薄唇,声音缓缓响起。那声音清润如玉石相击,又似空谷中传来的莺啼,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轻柔却不刺耳,婉转又不失清亮,仿佛能顺着耳朵钻进人的心里,连空气都似乎被这声音涤荡得温柔了几分。
“嗯。”李信只淡淡应了一声,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身姿端正地坐在那里,竟有种山岳般的沉稳,仿佛眼前这两位气度不凡的客人,与寻常食客并无二致。
卓明漪也不介意他的冷淡,微微颔首,便提着裙摆,轻盈地迈过门槛,走进了小店。店内的空间不大,却收拾得异常干净,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桌面光可鉴人,连墙角的缝隙里都看不到一丝灰尘。她下意识地伸出如葱般纤细的手指,轻轻在餐桌边缘拂过,指尖干干净净,没有沾染半点尘埃。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米香,混杂着柴火的暖意,没有寻常餐馆的油腻,反而透着一种居家的温馨,像一个藏在喧嚣市井里的温暖港湾。卓明漪心中那点因偏僻位置而起的疑虑,悄然散去了几分,眸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这家小店面积不大,藏在深巷里更是显得不起眼,可内里的布置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巧思。墙上挂着几幅用粗麻绳装裱的水墨画,画的是寻常的田园风光,笔触质朴却灵动;靠窗的位置摆着一盆长势正好的绿萝,藤蔓顺着木架悄悄爬了半墙,给这略显简陋的空间添了几分生机。整体氛围温馨得像邻家小院,再加上那随处可见的洁净——连灶台角落的瓷砖都擦得发亮,桌面更是光润得能映出人影,让人瞧着便心生舒坦。
卓明漪将店内环境细细打量一番,目光最终像是被无形的磁石牵引,落在了小店中央那块挂着的木板上。那木板想来便是菜谱了,上面用墨笔写着寥寥几样吃食,字迹算不上工整,却带着几分洒脱的力道。她的视线刚在“蛋炒饭”三个字上顿住,又瞥见旁边标注的价格,那双如柳叶般纤细的秀眉便微微挑了起来,秋水般澄澈的眼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诧异。
“果真如止安所说,”她下意识地在心里默念,语气里带着几分被颠覆认知的愕然,“一碗蛋炒饭竟要价一枚元晶?这已是寻常人家半个月的用度了……等等,这是什么?”
她的目光移向木板最下方那行新添的字迹,瞳孔微微一缩——“加强版蛋炒饭,十枚元晶”。
十枚元晶?!
卓明漪几乎要怀疑自己看错了。要知道,一枚元晶已是蕴含精纯灵气的修炼资源,寻常修士需得省吃俭用才能攒下几枚,而这加强版蛋炒饭,竟要十枚元晶才能换得一碗?这家店的老板,莫不是疯了不成?
“老板,”一旁的卓止安也瞅见了那行新字,脸上满是诧异地指着木板,“昨日我来的时候,还没这加强版蛋炒饭呢,怎么今日突然就添上了?”他昨日吃的那碗已是天价,这加强版竟要翻十倍,实在让人咋舌。
李信刚打了个哈欠,闻言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哦,昨日忘了写上去。不过友情提示一句,想尝这加强版蛋炒饭,修为至少得达到三品武狂,否则,给再多元晶也没资格吃。”
吃碗蛋炒饭,竟然还要看修为?
卓明漪闻言,眸底的诧异瞬间被浓厚的兴趣取代。她本就对这能让弟弟突破瓶颈的蛋炒饭心存好奇,此刻听闻还有修为限制,那点好奇心更是像被投了石子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愈发想探个究竟了。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卓止安,声音清浅地问道:“止安,你身上带了多少元晶?”
卓止安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钱袋,答道:“出门时父亲给了十枚,说是让我给姐姐买些玩意儿……”
“嗯,甚好。”卓明漪满意地点点头,素手轻轻一挥,腕间银链微动,一个绣着缠枝牡丹的香囊便凭空出现在她掌心。那香囊绣工精致,丝线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一看便知价值不菲,想来里面装着的便是元晶了。
她将香囊轻轻放在桌上,对着李信气定神闲地说道:“老板,来一份加强版蛋炒饭。”
“好的,您稍等。”李信嘴上应着,心里却忍不住一喜——没想到这戴着面纱的女子不仅有魄力,修为竟也达标了。不过他面上依旧维持着古井无波的模样,在美女面前,这高冷的男神厨师人设可不能崩。
而此刻的卓止安,早已是面色如土。他瞪大眼睛看着桌上的香囊,又看看自家姐姐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只觉得心口一阵抽痛,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那可是他攒了许久,本想用来买一把新剑穗的十枚元晶啊!他满脸哀怨地凝视着卓明漪,活像只被抢了食的小兽,委屈得快要掉下泪来。
李信刚转过身,脚尖正要踏入厨房的门槛,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刻意拖长的“啧啧”声。那声音里裹着浓得化不开的鄙夷,像淬了毒的针,又像磨得锋利的剑,带着一股蛮横的穿透力,硬生生扎进耳畔,让他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
他回头望去,只见孙万城正抖着那身花红柳绿的长袍,肩膀耸得老高,活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偏生那副油光满面的模样,又添了几分滑稽的俗气。他一边迈着夸张的八字步往里闯,一边摇头晃脑地咂着嘴,眼神在狭小的店里扫来扫去,像是在打量什么不入流的破烂。
“啧啧啧!”他又连啧了三声,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刻意的张扬,“这不是咱们大乾王朝响当当的第一才女卓明漪小姐吗?真是没想到啊,您竟能屈尊降贵,跑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小巷子里,对着一碗粗陋的蛋炒饭垂涎三尺?哎哟哟,这事儿要是传到那些追捧您的文人雅士耳朵里,怕是要惊掉一地眼珠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笑死我了!”
说罢,他还故意捂着肚子,夸张地弯下腰,发出一阵“哈哈哈”的大笑,笑声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
笑够了,他才直起身子,大摇大摆地踏进小店,腰间那串叮当作响的玉佩撞在一起,与店内温馨安静的氛围格格不入。他径直走到卓明漪桌旁,脸上堆起自以为迷人的笑容,语气里带着几分施舍般的得意:“明漪二小姐,既然你如此钟爱这蛋炒饭,本公子自然要成人之美,好好满足你!”
说着,他猛地转头看向李信,下巴抬得老高,摆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老板!听见没有?先给我来十碗蛋炒饭!记住了,要用最好的料!要是不够,本公子再点!钱不是问题!”
那语气,仿佛点的不是十碗蛋炒饭,而是十桌山珍海味,恨不得把“我很有钱”四个字刻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