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奖励:加强版蛋炒饭一份,厨神套装碎片×1。”
毫无波澜的机械音在李信脑海中响起,那声音冷得像万年不化的冰川,每个字都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明明只是在陈述奖励内容,却莫名透着一股展示稀世珍宝的郑重——仿佛这两样东西是什么值得焚香沐浴、顶礼膜拜的神物。
李信原本还紧攥着拳头,胸腔里翻涌着按捺不住的激动,那股热意几乎要从毛孔里喷薄而出,脸颊因兴奋而泛着潮红,眼底更是亮得像燃着簇簇火焰。他屏住呼吸,指尖都在微微发颤,满心期待着能听到些新鲜玩意儿,最好是那种能让他一跃成为顶级厨师的厉害技能,或是从未见过的珍稀食材。
可当“加强版蛋炒饭”这几个字钻进耳朵时,他脸上的血色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滋啦”一声,连带着火星子都被浇得透透的。刚刚还沸腾的热血瞬间冷却,那股子兴奋劲儿如退潮般顺着四肢百骸流走,快得让人反应不及。到最后,他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眼皮耷拉着,嘴角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不起半点涟漪。
“怎么又是蛋炒饭?”李信对着空气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心里那点残存的兴致像是被狂风掐灭的烛火,“噗”地一声就灭了,连点烟都没剩下。
他抬手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指尖划过冰凉的皮肤,脑子里乱糟糟的。这加强版蛋炒饭,难道还能飞出花来不成?是鸡蛋能炒出鲍鱼味儿,还是米饭能嚼出燕窝的口感?
他原本都在心里勾勒出无数种可能了——或许是能解锁一道工序繁复的名菜,比如佛跳墙或是烤全羊,光是想想那些咕嘟冒泡的浓汤、油光锃亮的烤肉,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又或者是得到一种特殊的烹饪手法,能让普通的食材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就像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美食世界的大门,门后是他从未见过的奇珍异馐,是能让食客为之疯狂的美味……
可现实呢?
现实就是他又一次栽在了蛋炒饭上。
加强版又怎么样?就算它能香飘十里,能让人吃一口就原地飞升,它归根结底,不还是蛋炒饭吗?不还是那颗鸡蛋配那碗米饭,在锅里翻腾几下出来的东西吗?
李信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口气叹得又重又沉,像是从肺腑深处挤出来的,带着说不尽的无奈。他甚至能想象出这加强版蛋炒饭的样子——或许米粒更分明些,鸡蛋更蓬松些,酱油放得更恰到好处些,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仿佛已经能闻到那股熟悉的蛋香了,可这一次,那香味不再让他觉得亲切,反倒像根细细的针,轻轻扎在心上,有点痒,又有点烦。
“加强版蛋炒饭,其品级远超凡俗,在寻常蛋炒饭中犹如鹤立鸡群,卓然不凡。”系统的机械音忽然添了几分严肃,每个字都像敲在青铜鼎上,带着沉甸甸的郑重,“其用料更是精挑细选,珍稀程度堪比世间罕有的奇珍异宝。不过,此物虽妙,却也并非人人都能消受——唯有修为在三品武狂者之上者,方能品出其中真味,若是修为不足,强行食用,反会伤及自身。”
李信听着这番话,眉梢微微挑了一下,眼里掠过一丝诧异。他倒没想到这蛋炒饭竟还有这般讲究,连食用都要论修为品级,倒真有几分“物以稀为贵”的架子。但这诧异也只是一闪而过,他很快便撇了撇嘴,心里暗道:罢了罢了,既然敢叫“加强版”,总得有点与众不同的地方,不然岂不是浪得虚名?若是真和普通蛋炒饭没两样,那才叫人失望呢。这么一想,他对这加强版蛋炒饭的那点抵触,倒淡了些许。
心思一转,他便将注意力挪到了另一样奖励上,忙追问道:“那厨神套装碎片,又是什么东西?”
“厨神套装碎片,散落于世间各处,犹如夜空中的点点繁星,看似微不足道。”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宏大的叙事感,“但只要收集到足够数量的碎片,便能将其汇聚,犹如繁星聚成璀璨星河,届时便可兑换那令无数厨者梦寐以求的厨神套装。”
说到这里,系统的语气里竟透出几分不易察觉的“鄙夷”,像是在嘲讽眼前的简陋:“反观宿主如今所用的厨具,不过是市井间随处可见的凡铁俗铜,粗陋不堪,其效用犹如微弱的萤火之光,转瞬即逝,又怎能与厨神套装那如日月般的光辉争辉?”
厨神套装……
这四个字像是带着某种魔力,刚钻进李信的耳朵,便让他心头猛地一跳。他眨巴了两下眼睛,原本像蒙了层灰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那可是厨神套装啊!光是这名字,就透着一股至高无上的荣耀,仿佛能想象到那套装上身时,挥手间便能烹出惊天地泣鬼神的美味,引得八方食客趋之若鹜的场景。
方才还面无表情、如同被冰封的脸庞,此刻像是被春风拂过的湖面,一点点漾开了暖意。先是嘴角微微向上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接着那笑意便顺着脸颊蔓延开来,连带着眼角都染上了几分雀跃,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注入了活力,先前因蛋炒饭而起的沮丧,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李信正低头擦拭着油腻的灶台,眼角余光不经意扫过墙上挂着的菜谱木牌,忽然顿住了手上的动作。
方才还只有寥寥几样家常菜名的木牌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一行新字,像是凭空生出来的一般,透着几分诡异的灵动。墨迹崭新得仿佛刚写上不久,笔锋遒劲有力,在粗糙的木面上格外醒目——那赫然是一道新菜,其后用同样清晰的字迹标着价钱,不多不少,正好十枚元晶。
“加强版蛋炒饭……”李信喃喃念着那菜名,伸手摸了摸木牌,触手微凉,绝非幻觉。这系统做事,倒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他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中回过神,脑海里的机械音便再次响起,这一次,那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厚重,像是寺庙里敲响的洪钟大吕,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砸在心头嗡嗡作响。
“身为立志要站上玄幻世界食物链顶端的厨神,岂能没有清晰的短期目标?”系统的语气严肃得近乎刻板,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鞭策意味,“现发布系统任务:请宿主在一周内,累计盈利一百元晶与一千金币。”
最后几个字落下,仿佛在李信耳边炸响了一声惊雷。他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被一股莫名的劲头点燃。一百元晶,一千金币,还要在短短一周内完成……这对于他这家刚开张没多久、客源寥寥的小店来说,可不是个轻松的数字。
但不知怎的,看着菜谱上那行“加强版蛋炒饭
十枚元晶”的字样,听着系统那带着命令口吻的严肃声音,李信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觉得胸腔里那团沉寂许久的火焰,又开始悄悄燃烧起来。他攥了攥拳头,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既然是厨神的目标,这点挑战,又算得了什么?
一周不过短短七日,掰着指头都能数得过来。李信盯着灶台上那口黢黑的铁锅,眉头拧成了疙瘩,心里头跟算珠似的噼啪乱响:要在七天里凑够一百元晶的盈利,这可不是笔小数目。普通蛋炒饭一碗才值一元晶,那岂不是要卖出整整一百碗?就算换作十枚元晶一碗的加强版蛋炒饭,也得卖出十碗才能达标。
更别提那一千枚金币的盈利了。店里的炒青菜和干拌面,一碗统统一百金币,这就意味着至少得卖出十碗才能凑够数。可眼下这小店冷清得能养鸽子,别说十碗加强版蛋炒饭,就连普通蛋炒饭,开张到现在也只卖出过一碗——还是昨天那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犹豫了半天才掏钱买的。
“系统啊系统,你这不是明摆着为难人吗?”李信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里带着哭腔,又透着股按捺不住的火气,“时至今日,我这破店才刚开张没几天,总共就卖出过一碗蛋炒饭,你倒好,张口就要我七天里卖一百碗普通的……这跟直接把我架在火上烤有什么区别?还不如干脆给我个痛快!”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嚷嚷,悲愤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拳头攥得死紧,指节都泛了白。
可脑海里的系统声音依旧冷得像万年冰川,没有半分松动的意思,甚至还慢悠悠地给他灌了碗“鸡汤”:“欲登上玄幻世界食物链的巅峰,成那举世瞩目的厨神,岂能畏惧区区艰难险阻?所有困苦磨难,皆是铺就成功之路的垫脚石。唯有勇敢踏过,方能立于巅峰,笑傲天下。”
李信听得眼皮直跳,脸沉得能滴出水来,心里头那点刚冒头的火气,愣是被这冷冰冰的“鸡汤”浇得七零八落。他撇了撇嘴,暗自腹诽:这话听着倒是挺热血,可从你这毫无波澜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像是在念悼词?若是换个激昂点的调子,说不定我还真能被鼓动得热血沸腾,拼上一把。
可现在,他只觉得浑身乏力。
轻轻叹了口气,那口气里带着说不尽的无奈,像是把积攒了一整天的疲惫都吐了出去。李信拖着沉重的脚步挪到床榻边,鞋都没脱就栽了上去,后背撞上硬板床的瞬间,竟有种奇异的放松感。他紧闭双眸,将那些烦心的数字和系统的冷言冷语都抛到脑后,只想着先歇一歇,养足了精神,明天再想办法——毕竟,日子总得过下去,不是吗?
卓止安踏回将军府朱漆大门时,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真气正翻涌不休,如同涨潮时的怒涛,在四肢百骸间奔腾冲撞,带着一种近乎虚幻的灼热——这股力量来得太突然,太汹涌,让他恍惚间竟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梦境。
不过是在街角小店吃了一碗蛋炒饭而已。
他抬手按在胸口,感受着那股即将冲破桎梏的悸动,指尖都在微微发颤。就凭一碗寻常可见的蛋炒饭,竟让自己卡了半年的境界有了松动的迹象?这等事若是说出去,怕是整个皇城的武者都会惊掉下巴,只当是天方夜谭。
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股难以言喻的香气,米饭的醇厚、鸡蛋的鲜嫩,还有那恰到好处的酱汁咸香,丝丝缕缕缠绕着,勾得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恍惚间,卓止安仿佛整个人都沉入了一片香气氤氲的海洋,每一寸肌肤都被那温暖的香气包裹着,连带着体内奔腾的真气都染上了几分甜意。他微微眯着眼,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一副魂不守舍、如痴如醉的模样,连脚下的路都快要看不清了。
将军府占地极广,青石板铺就的甬道两侧,丫鬟仆妇们正各司其职,有的端着铜盆匆匆走过,有的拿着扫帚细细清扫,见了卓止安本该垂首行礼,此刻却都惊得停下了动作。
她们看着平日里挺拔俊朗、素来端方的卓公子,此刻竟眯着眼傻笑,嘴角似乎还挂着几分满足的痴意,一个个都惊得捂住了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天哪,卓公子这是怎么了?”一个穿绿裙的小丫鬟悄悄拽了拽同伴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眼里却闪着八卦的光。
旁边梳双丫髻的丫鬟偷偷瞥了一眼,脸颊微红地别过头:“那、那表情也太……太古怪了吧?怎么看都有点……”她没好意思说“猥琐”二字,可眼里的嫌弃却藏不住。
更远处,一个捧着绣篮的丫鬟更是捂住了心口,眼圈都红了:“完了完了……卓公子在我心里的形象彻底塌了!那可是我偷偷倾慕了三年的人啊,我的初恋……就这么没了?”
细碎的议论声像投入湖面的石子,一圈圈扩散开来,虽都压着嗓子,却还是零零星星地钻进了卓止安的耳朵。
他猛地一个激灵,从那片香气海洋里挣脱出来,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有好奇,有疑惑,还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怪异,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在背上,刺得他浑身不自在。
“轰”的一下,卓止安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活像个熟透了的苹果。他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方才那点因突破而产生的喜悦,此刻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尴尬冲得烟消云散。
也顾不上体面了,卓止安埋下头,脚步猛地加快,几乎是落荒而逃。宽大的衣袍在身后扬起一角,那仓皇的模样,倒真像只受惊的兔子,三下两下便转过回廊,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只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仆役丫鬟,还在低声议论着刚才那不可思议的一幕。
卓止安静坐在简朴房间的木榻上,脊背挺得笔直,宛如一尊精心雕琢的玉像,周身透着一股沉凝的气息。他双目紧紧闭合,长睫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眉宇间不见平日的锐利,反倒透着几分沉睡雄狮般的威严。
体内的真气早已不复初见时的汹涌冲撞,此刻正循着经脉规律流转,时而如奔涌的江河,在四肢百骸间激荡出沉闷的轰鸣;时而又如温润的玉液,沿着筋骨缓缓浸润。肌肤之上,隐隐有一层莹润的微光流转,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被月光映照,又似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圣洁光晕,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透着几分超凡脱俗的意味。
忽然,一股更为强劲的气流从丹田深处猛然喷涌而出,那力道之猛,宛如挣脱缰绳的野马,带着一往无前的冲劲,瞬间席卷四肢百骸。所过之处,阻塞的穴道被这股力量如狂风暴雨般反复冲击,“咯吱”的轻响在体内此起彼伏;而当真气掠过受损的经脉,却又变得柔顺如溪,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一点点抚平细微的裂痕,那触感轻柔得像是女子带着薄茧的指尖在轻轻揉捏,熨帖得让人几乎要叹息出声。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悄然流逝,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卓止安原本平静的面色忽然泛起异样的潮红,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像是熟透的苹果般透着灼热的温度。下一秒,他紧闭的眼眸猛然睁开——那双眼眸中仿佛有两道金色的闪电骤然绽放,划破了房间的沉寂,连空气都似被这目光劈开一道裂痕。
“噗——”
一口漆黑如墨的浊气从他口中喷出,那浊气在空中翻涌盘旋,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膻味,久久不散,显然是沉积在体内多年的杂质被彻底排出。
几乎在同一时间,卓止安身上的气息开始飙升!
那气息如同破土的春笋,节节拔高,又似离弦的箭簇,迅猛凌厉,从二品武者的巅峰一路冲破桎梏,向着更高的境界狂奔而去。整个房间的气流都被这股气势搅动,桌上的烛火剧烈摇曳,映得他的影子在墙上忽明忽暗。
就在气息攀升至顶点,仿佛要冲破屋顶的瞬间,却又骤然收敛——快得如同瀑布坠崖,在触及深潭的刹那归于平静,所有的锋芒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牢牢攥住,只余下一种内敛的厚重,如同蓄势待发的火山,蕴藏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霍!”
卓止安猛地从榻上站起,周身骨骼发出一连串“噼啪”的脆响,那声音清脆而密集,宛如交响乐中急促的鼓点,敲得人心头发颤。他缓缓抬起右手,只见一道氤氲的淡白色真气如同有了生命般,顺着指尖缠绕而上,时而盘曲如灵蛇,时而舒展如羽翼,在掌心轻盈流转,带着令人心悸的力量感。
“哈哈!真气外放!我卓止安……终于突破到三品武狂了!”
积压在心底的狂喜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他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洪亮如钟,撞得窗棂嗡嗡作响,连房梁上的灰尘都被震得簌簌落下。他用力挥了挥手臂,掌心的真气应声散开,带起一阵强劲的风,将桌上的书卷吹得哗哗作响。
“赵临风!”卓止安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嘴角却勾起一抹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得意傻笑,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扬声说道,“现在我也是三品武狂了!你之前仗着境界压我一头的日子,到头了!看你以后还能奈我何!”
话语间,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与强者的自信交织在一起,仿佛要将这突破的喜悦与骄傲,向着整个世界宣告——属于他卓止安的时代,已然开启。
然而,卓止安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绽开,那扇紧闭的房门便猛地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哐当”一声被人从外一掌震开。门锁处原本萦绕着的护体真气,在这股突如其来的巨力冲击下,如同薄冰撞向顽石,瞬间寸寸碎裂,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在空气中。
“卓止安!你倒是越发能耐了,竟敢和赵临风那厮立下赌约,赌注竟然还是你姐姐我的终身幸福!”
伴随着房门被轰开的余响,一道女声自身后传来。那声音清越婉转,本如幽谷中黄莺初啼般悦耳动听,此刻却因着话语中的怒意,添了几分冷冽的锋芒。话音未落,一道身姿曼妙的身影已从门外款款踏入,裙摆随动作轻扬,带起一阵淡淡的冷香。
“咦?这……这是……啊!姐!”
卓止安闻声回头,待看清来者容貌,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浑身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方才还扬着的下巴猛地收了回去,语气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来者正是他的姐姐卓明漪。她肌肤莹白,细腻得仿佛上好的羊脂白玉,在屋内微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竟比那寒冬的落雪还要清透几分。一双眼眸宛若深秋的湖水,清澈明亮,此刻却因着愠怒,漾起圈圈冰冷的涟漪,直直地看向卓止安。颈间的衣襟被方才推门的气流带得微微散开,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脖颈,外面披着一件雪白色的锦袍,衣料顺滑,边缘绣着细密的银线暗纹,走动间闪烁着微光,衬得里面那件水绿色的纱衣愈发清雅,如同碧波荡漾。一头乌黑的秀发未加过多束缚,柔顺地铺散在肩头,宛如流淌的黑色天河,与她绝美的容颜相映,端的是艳冠群芳,风华无双。
卓明漪秀眉微微蹙起,形成一道浅浅的褶皱,那双秋水般的眼眸中怒意更浓了几分。她望着眼前这个平日里总爱自诩风流、行事跳脱的弟弟,实在没想到他竟敢在外人面前,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当作筹码去打赌,一股气闷直冲天灵盖,若不是还念着姐弟情分,恐怕此刻早已动手。
“姐,姐你先消消气,千万别动怒!”卓止安见姐姐脸色愈发难看,赶紧往前凑了两步,语气急切地解释道,“我那不是被赵临风那小子的嘴脸气昏了头嘛!你是不知道,他当时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简直让人恨不得一拳砸上去!不过你放心,我和他的打赌,我肯定能赢!你看你看!”
说着,他连忙伸出右手,掌心微微一凝,一股淡青色的氤氲真气便自掌心缓缓浮现,萦绕在指尖,散发出不弱的气息。“我现在已经是三品武狂了!凭我的实力,收拾赵临风那家伙,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到时候保管让他输得心服口服,再也不敢在咱们面前嚣张!”他一边说,一边还不忘挺了挺胸膛,试图让姐姐相信自己的实力。
卓明漪心头的怒意尚未完全消散,可那份惊讶却如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了圈圈涟漪。自己这个弟弟的底细,她再清楚不过——修为一直死死卡在二品武师的巅峰,昨日她来看他时,气息还凝滞得毫无松动迹象,怎么一夜之间,竟像是捅破了窗户纸般,直接跃入了三品武狂的境界?这等突破速度,简直匪夷所思。
“姐,你是知道的,赵临风那小子虽说也是三品武狂,可真要论实打实的本事,他未必是我的对手!”卓止安见姐姐神色微动,连忙趁热打铁道,脸上又挂上了那副自信满满的笑容,语气里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张扬,“你就等着瞧,到时候我保管把他揍得鼻青脸肿,活脱脱一个猪头模样,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在咱们面前摆谱!”
卓明漪的美,在整个帝都都是公认的。眉如远黛,目含秋水,哪怕只是静静站着,都如一幅流动的水墨画,引得无数世家子弟倾慕。其中,左相之子赵临风更是对她觊觎已久,那双眼睛落在她身上时,总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只是碍于她的身份——镇国大将军卓历锋的独女,身份尊贵,加上卓家在军中势力盘根错节,赵临风气焰再盛,也不敢轻易造次。
若是卓明漪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儿,恐怕早已被赵临风用些卑劣手段强纳为妾,哪还能有如今的自在?一想到这里,卓明漪眼底便掠过一丝冷意,对赵临风的厌恶又深了几分。
“姐,你就不好奇,我这修为是怎么突然突破的?”卓止安见姐姐神色缓和了些,立刻来了精神,像只献宝的小兽,往前凑了凑,语气里满是邀功的意味。
卓明漪轻轻抬了抬罗裙,裙摆上绣着的缠枝莲纹随着动作微微晃动,添了几分灵动。她缓步走到房间中央的梨花木凳旁坐下,身姿端正,雪白色的锦袍搭在凳沿,衬得那截露出的皓腕愈发莹白。她抬眼,秋水般的眸子淡淡瞥了卓止安一眼,那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却又刻意压着好奇,语气平静无波:“你说吧,我听着。”
尽管她语气淡然,可卓止安还是从那微抬的眼睫间,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卓止安看着姐姐那双似含深意的眸子,忍不住咧了咧嘴。他就知道,自己这突如其来的突破太过蹊跷,以姐姐的心思,定然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卓明漪不仅容貌倾城,更是以智慧闻名天下,被世人称作大乾王朝第一才女。她心思玲珑剔透,洞察力惊人,自己这点小把戏,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于是,卓止安脸上收起了方才的嬉皮笑脸,换上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蹑手蹑脚地凑到卓明漪的耳畔,身子微微前倾,那架势,仿佛接下来要说的是足以撼动王朝根基的天大秘密。
卓明漪见他这般郑重其事,心头也是微微一凛。要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向来放荡不羁,平日里没个正形,能让他露出这般严肃的神情,想来这背后的秘密定然非同小可。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眼神也变得专注起来,准备仔细聆听。
就在卓明漪满心期待,以为会听到什么奇遇秘闻或是绝世功法时,耳畔却传来卓止安刻意压低、却带着一丝憋不住笑意的声音:“姐啊!我突破的秘密……其实是因为……一碗蛋炒饭!”
“原来是蛋炒饭啊!”卓明漪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脑中还在飞速运转,琢磨着这“蛋炒饭”究竟有何玄机,是不是某种隐世高人特制的、蕴含着磅礴灵气的秘方佳肴。可转念一想,不对啊!
“诶?!”她猛地反应过来,绝美的脸庞瞬间一僵,那双秋水般的眼眸里写满了难以置信,“咦?蛋炒饭?!”
一碗普普通通的蛋炒饭,竟然能让人从二品武师巅峰一跃成为三品武狂?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回过神来的卓明漪,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一股羞恼涌上心头,白皙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动人的红晕。她伸出手,作势就要往卓止安胳膊上拧去,咬牙道:“好你个臭小子,竟敢拿你姐姐寻开心!”
这家伙,亏得自己还那般郑重地凝神倾听,结果竟是这般荒唐的答案,真是气人!
卓明漪手上稍一用力,那白皙修长的手指便精准地拧住了卓止安的耳朵,指尖微微发力,脸上却挂着一抹冰冷的笑意:“行啊,真是长本事了,连你姐姐都敢戏弄了?你当蛋炒饭是太上老君炼的灵丹妙药不成?还能助你突破修为?满口胡言乱语,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哎哟——姐,轻点!”卓止安疼得龇牙咧嘴,只觉得自己那颗刚因突破而雀跃的小心脏,像是被一支无形的利箭“噗嗤”一声射中,瞬间凉了半截。他苦着脸嚷嚷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千真万确!哪敢骗你啊?咱们姐弟俩之间的信任呢?说好的血浓于水呢?”
见姐姐手上力道丝毫未减,卓止安知道不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今天这关怕是过不去了。他连忙收敛了嬉皮笑脸,苦着脸将早上的奇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从如何被赵临风气到无处发泄,到无意间拐进那条僻静小巷,再到发现那家不起眼的小餐馆,把那馆子描述得神神秘秘,连门口挂着的褪色幌子、店内斑驳的木桌都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你的意思是……你花了一枚元晶,就为了吃一碗蛋炒饭?!”
卓明漪猛地松开手,那双秋水般的眼眸瞬间瞪得溜圆,里面满是难以置信。她盯着还在一旁眉飞色舞、颇有几分得意洋洋的弟弟,只觉得一股气直冲天灵盖,恨不得当场把这败家子的耳朵给拧下来当玩物。一枚元晶啊!那可是寻常武者省吃俭用数月都未必能攒下的宝贝,他竟拿去换一碗蛋炒饭?!
“姐!你可别不信!”卓止安揉着发烫的耳朵,急忙辩解,“明天我就带你去那小餐馆走一遭,保准让你满意!那蛋炒饭的口感,松软中带着一丝韧劲,蛋液裹着米粒,每一口都喷香四溢,还有那恰到好处的火候……哦,光是想想,我都觉得口水要流下来了。”他说着,眼神里泛起迷醉的光,仿佛又闻到了那股勾人的香气,“那一刻,我仿佛想起了小时候娘亲手做的味道,想起了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
可卓明漪却是半点都不信,她柳眉微蹙,暗自思忖:这小子定是被人灌了迷魂汤,或是中了什么邪术。一碗蛋炒饭而已,难不成还能吃出花来?再好吃,能比得上御膳房的珍馐?还能助他突破修为?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冷哼一声,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哼!明日我倒要亲自去瞧瞧,看看这能助你突破的蛋炒饭,到底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藏着什么妖法!”若真是个骗子,她定要让对方知道,卓家的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