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止安此刻的情绪像是被骤然点燃的火焰,在胸腔里灼灼燃烧,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他那素来透着几分清冷的白皙面庞,此刻竟被一层薄薄的红晕悄然晕染开来,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像是上好的宣纸被不慎滴了一滴胭脂,艳色恰到好处,又带着几分不自知的羞赧。
他微微垂着眼帘,长而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像受惊的蝶翼,原本就线条柔和的眉眼在这抹红晕的映衬下,更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娇憨。那模样,竟像极了春日里初绽的桃花,带着湿漉漉的水汽与恰到好处的艳色,明明是男儿身,却透着一种让人心头莫名一紧的柔美,恍惚间竟让人产生错觉,仿佛眼前站着的是一位含羞带怯的娇俏女子,那细腻的肌肤像是上好的羊脂玉,温润得仿佛一触即化,让人下意识地生出一种想要靠近、想要轻轻触碰的冲动,甚至会不合时宜地想,若是能在那泛着红晕的脸颊上轻轻咬一口,会是怎样细腻柔滑的触感。
李信站在对面,目光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牢牢锁在卓止安脸上那抹动人的红晕上。他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一股陌生的、带着点滚烫温度的冲动突然从心底冒了出来,像破土而出的嫩芽,疯狂地往上窜。那冲动里混杂着好奇、惊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定义的燥热,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缓了些。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李信猛地回神,被自己方才那瞬间的念头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怎么会对卓止安产生这种想法?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荒谬到了极点!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别开视线,又觉得不妥,连忙用力摇了摇头,试图用这种方式将那奇怪的念头从脑海里甩出去。
可那念头就像生了根似的,越是想驱散,反倒越是清晰。他甚至能清晰地回想起卓止安方才泛红的脸颊,那微微颤抖的睫毛,还有那带着点水汽的眼神。
“我的天!我到底在想什么?!”李信在心里狠狠唾弃了自己一句,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不断在心里给自己敲警钟:眼前这个人是卓止安,是个男人,一个说话做事都带着点阴柔气的“娘炮”,怎么可能是女人?自己怎么会对一个男人产生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他强迫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涌入肺腑,稍稍压下了心底那股莫名的燥热。他紧紧攥了攥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用疼痛来保持清醒。不行,绝对不能被这种奇怪的感觉带偏,他必须坚定自己的立场,守住自己的底线,绝不能让自己往那“歪门邪道”上走哪怕一步。
他再次抬起头,刻意避开了卓止安的脸,只盯着他胸前的纽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那一瞬间的心动,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底漾开了一圈又一圈难以平息的涟漪。
因此,李信正悠然自得地陷在那张宽大的太师椅里,姿态闲适得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他的面庞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线条冷硬如刀削,整个人宛如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那双深邃的眼眸半眯着,目光平静无波,就那样冷漠而淡然地落在卓止安身上,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闹剧——哪怕此刻的卓止安,激动得浑身都在微微发颤,连带着眉宇间都染上了几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近乎妩媚的情态。
再看卓止安,他那张本就带着几分柔色的脸此刻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脖颈,连耳尖都泛着滚烫的色泽。嘴唇更是因为过度的兴奋而轻轻哆嗦着,像是有无数话语堵在喉咙口,却又急切得不知该从何说起。最惊人的是他的眼睛,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眸子此刻亮得惊人,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光芒,像是深夜里突然发现了稀世珍宝的寻宝人,里面翻涌着震惊、狂喜与难以置信,几乎要将周遭的光线都吸进去。
“快……快告诉我!”卓止安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带着明显的气音,“这绝对不是普通的蛋炒饭!绝对不是!”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我体内的真气……它竟然有了要突破的迹象!”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音节都透着难以言喻的震撼——任谁遇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恐怕都无法保持镇定。
要知道,卓止安可不是什么寻常人物。他是帝都里响当当的名字,是众人眼中当之无愧的才子。论才学,他诗词歌赋信手拈来,经史子集烂熟于心,年纪轻轻便在文坛有了一席之地;论武艺,更是同辈中的佼佼者。毕竟,他是镇国大将军卓擎苍的独子,自记事起便泡在军营与武场里,受的是最严苛的训练,吃的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苦。如今不过二十出头,一身修为早已稳稳地站在了二品武师的巅峰,距离那无数武者梦寐以求的三品武狂,仅差临门一脚。在帝都那群仗着家世横行的官二代圈子里,他绝对是能排得上号的实力派,便是一些年长的武将,提起他来也得赞一声“少年英雄”。
可即便是这样的卓止安,也卡在二品巅峰整整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他无论如何勤加苦练,体内的真气都像一潭死水,纹丝不动,别说突破了,就连一丝松动的迹象都没有。他心里的焦灼与日俱增,却又无可奈何,毕竟武道修行最讲究水到渠成,急不得。
然而,就在刚才,就在他端起那碗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连油光都算不上特别诱人的蛋炒饭,随意扒拉了几口之后,异变陡生!那股温热的食物滑入腹中,不过片刻功夫,他便感觉到丹田处猛地一热,紧接着,那沉寂了一个月的真气,竟然像被火星点燃的火药桶一般,“轰”的一声,瞬间沸腾起来!
那股力量来得又快又猛,顺着他的经脉疯狂奔涌,所过之处,原本有些滞涩的穴位都被一一冲开,真气在奔涌中不断壮大、凝练,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节节攀升!不过短短几息时间,他便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层横亘在二品与三品之间的无形壁垒,正在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不断冲击、震荡,隐隐有了要被冲破的迹象!
这种感觉太过真实,真实到让卓止安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过渴望突破,而产生了幻觉。他下意识地又运起内息去探查,结果那股沸腾的真气更加汹涌,几乎要破体而出——这哪里是幻觉?这分明是实实在在的突破前兆!
一碗蛋炒饭,竟然有如此神效?卓止安瞪着李信,眼睛里的狂热几乎要溢出来,心脏更是“砰砰”狂跳,撞得他胸腔都在发疼。
在修士的世界里,实力二字从来都是压过一切的准则。修为境界的高低,直接决定了一个人能站到何种高度,能拥有多少话语权,甚至能左右自己的生死存亡。对他们而言,任何有助于提升实力的东西,都值得付出极大的代价去追寻。
而此刻,一碗看似寻常的蛋炒饭,竟能引动真气奔腾、助人力破瓶颈,这等神效,早已超出了凡俗食物的范畴。若真能稳定发挥这般功效,它便足以与那些耗费珍稀药材、经高人炼制而成的灵丹妙药相提并论,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犹有过之——要知道,寻常丹药虽能增益修为,可那味道却实在不敢恭维。大多丹药入口苦涩,或是带着一股刺鼻的药味,嚼在嘴里更是味同嚼蜡,寡淡得能淡出个鸟来,每次服用都像是在受刑,全凭修士的毅力强撑。
可李信做的这碗蛋炒饭却截然不同。它不仅香气扑鼻,米饭颗颗分明、油润透亮,鸡蛋金黄鲜嫩,入口便是难以言喻的鲜香,那滋味在舌尖层层绽放,让人吃得酣畅淋漓,回味无穷。更难得的是,这般美味背后,还藏着能实打实助力修行的神奇功效。于修士而言,这简直是天降福音——既能满足口腹之欲,又能精进修为,简直是梦寐以求的美事。
更令人咋舌的是,这样一碗神乎其神的蛋炒饭,竟然只需要一枚元晶就能换得。要知道,一枚元晶对修士而言,不过是日常修炼的微薄消耗,连最低阶的丹药都买不起。用如此低廉的代价,就能换来突破瓶颈的契机,这哪里是便宜,简直是白送一般!
卓止安终于从刚才的狂喜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失态得厉害——又是脸红心跳,又是语无伦次,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哪里还有半分世家公子的沉稳模样。他轻咳一声,对着李信微微拱手,语气带着几分歉意:“实在不好意思,是在下失态了。”
话虽如此,他眼底的好奇与探究却丝毫未减,反而因为冷静下来,更添了几分锐利。他定了定神,目光落在桌上残余的蛋炒饭痕迹上,缓缓开口,语气已恢复了平日的沉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但在下真的很想知道这蛋炒饭的材料。若我没有猜错,这里面的蛋,绝非寻常家禽所产。”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味那独特的口感,继续说道:“那蛋入口带着一丝极淡的酥麻感,咽下后又有暖流涌遍四肢百骸,细细品味,还能察觉到一缕若有若无的雷霆气息。这般独特的味道和后劲,寻常蛋类绝无可能拥有。依我看,这应当是来自三级灵兽雷鵺的蛋吧?”
卓止安毕竟出身将门世家,自幼接触的便是各种珍稀之物,眼界远非普通人可比。虽刚才一时激动失了分寸,但世家子弟的教养早已刻入骨髓,稍一调整便稳住了心神。此刻他条理清晰,语气平和,既表达了自己的猜测,又给足了对方面子,尽显良好的涵养。
李信闻言,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怔忪。他垂眸看了看桌上那碗已经见了底的蛋炒饭,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茫然——他是真的没深究过这些食材的来历,自始至终都以为,自己随手炒出来的,不过是用寻常鸡蛋、普通稻米搭配油盐做成的家常吃食罢了。
卓止安竟能从一口蛋炒饭里,精准地认出那蛋是三级灵兽雷鵺所产?这让李信心里打了个突,忍不住在脑海中呼唤起那个神秘的存在。
“系统,那家伙说的雷鵺蛋,是真的?”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好奇。毕竟,他实在难以想象,自己随手拿来下锅的鸡蛋,竟会与“三级灵兽”这种只在传闻中听过的存在扯上关系。
脑海中沉寂了片刻,没有立刻传来回应,仿佛系统也在为这个问题斟酌。就在李信快要以为不会得到答案时,一道清晰而沉稳的声音突然在他意识深处响起。那声音不带丝毫情绪,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字字句句都像是洪钟大吕般震荡着他的耳膜,让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普通蛋炒饭配方解析如下——”系统的声音平稳而清晰,将食材的来历一一道来:
“所选之蛋,取自三级灵兽雷鵺产卵期所诞下的首颗蛋。此蛋天生蕴含雷霆灵力,形如鸽卵却通体莹润,光泽堪比夜明珠,内里凝聚的灵气精华更是寻常灵兽蛋的百倍之多。修士服食后,其灵力可如醍醐灌顶般直入丹田,不仅能大幅增涨真气修为,更对突破瓶颈有着奇效——纵是如铜墙铁壁般坚固的桎梏,也有极大概率被其冲开。”
“所选之米,采自大乾王朝南荒秘境深处的灵气珍珠米。此米需吸纳南荒地气与日月精华方能孕育,一年仅得一熟,产量极为稀少。其颗粒饱满如珠,色泽晶莹剔透,在光下流转着珍珠般的温润光泽,故而得名。米中饱含的天然灵韵,乃是修士修炼所需的绝佳辅助物质,如今早已被列为大乾皇宫专供的贡米,寻常人连见一面都难。”
“所用之油,提炼自二级灵兽苍山猪的脊膘。此猪常年栖息于苍山灵脉附近,肉质中沉淀的油脂纯净无杂,炼制之后色如琥珀,质地清透。入锅烹炒时不焦不腻,更不会遮蔽食材本味,反倒如清泉润田般,能最大程度激发食材的鲜香,让每一粒米、每一块蛋都裹上恰到好处的油润。”
“所用之盐,则是南荒海岸历经百年潮汐淬炼而成的精品海盐。其色如细雪,其质如冰晶,纯度极高,不带半分苦涩。只需少许,便能激活食材深处的滋味,为整道蛋炒饭添上画龙点睛的一笔,让鲜、香、醇、润在舌尖完美融合。”
系统的声音落下,李信还愣在原地,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他这才明白,自己口中那碗“普普通通”的蛋炒饭,竟是用这般珍稀的灵材汇聚而成。难怪卓止安会有那般剧烈的反应,这哪里是蛋炒饭,分明是一碗凝聚了天地灵粹的修行至宝。
李信静静听着系统将那些食材的来历娓娓道来,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眉眼间那抹惯常的冷淡丝毫未变,仿佛系统说的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可只有他自己清楚,此刻胸腔里翻涌的情绪早已像被狂风掀起的怒海,浪涛拍打着心岸,震得他五脏六腑都跟着发颤。
方才那番话,就像一支淬了冰的无形箭矢,“咻”地一下精准射中了他的心脏。那股尖锐的刺痛感顺着血管蔓延开来,带着点麻,又带着点酸,让他忍不住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牙关也下意识地咬紧了。“嘶……”他在心里倒抽一口凉气,暗暗哀嚎:“哦,这简直是往心口上捅刀子啊,太痛了!”
他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像是在平复心绪,又像是在盘算着什么。那片刻的安静里,脑海中全是系统报出的那些“三级灵兽蛋”“皇家贡米”“二级灵兽油脂”,每一个字都像沉甸甸的铅块,压得他心里发沉。
终于,他按捺不住,对着系统开了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又藏着点急切:“系统啊,你看这事儿……这蛋炒饭的定价,能不能稍微调整一下?”他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我琢磨着,就卖一枚元晶,实在是太亏了,这简直就是做慈善,不,比慈善还亏,纯属亏本买卖啊!要不咱们往上提提?十枚元晶怎么样?我觉得这个数才勉强说得过去。”
他这话刚落,系统那毫无感情的声音便立刻响起,干脆利落,不带一丝转圜的余地,听着竟有几分“不近人情”的冷酷:“系统定价经过精密测算,符合市场规律及食材价值,公平合理。宿主当前等级不足,暂无权修改定价。”
“……”李信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听完这话,只觉得一股火气“噌”地一下从脚底窜到了天灵盖。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带着太阳穴都突突地跳着。“好你个系统!真是要气死我了!”他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恨不得能把这冷冰冰的系统拽出来理论一番。
越想,他心里就越不是滋味,那股憋屈感堵得他胸口发闷。他再次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那些食材——鸡蛋是三级灵兽雷鵺的首颗蛋,那可是能助修士突破瓶颈的宝贝,放在市面上,一颗蛋怕是就能炒到天价;大米是南荒特产的灵气珍珠米,还是皇宫贡米,寻常人别说吃了,见都见不到;那油,竟是二级灵兽苍山猪的肉脂提炼的,光想想那苍山猪的稀罕程度,就知道这油脂有多金贵;还有那盐,南荒百年潮汐淬炼的精品海盐,纯净得像雪花,这般讲究的调料,又岂是凡品?
这么多珍稀玩意儿凑在一起,做成一碗蛋炒饭,结果就只卖一枚元晶?李信只觉得眼前发黑,心里的苦水几乎要溢出来。这哪里是做生意,这分明是把宝贝当白菜卖,血亏啊!他甚至能想象到自己像个冤大头似的,用一堆金山换回来几枚铜板,那画面简直让他心痛得无法呼吸。
好在,所有的原材料皆由系统提供,不然自己恐怕得趴在厕所墙壁上痛哭流涕了。
“老板,在下所言不假吧!这蛋必定是雷鵺的蛋,入口有丝丝雷霆的酥麻感,绝对是雷鵺蛋,毋庸置疑!”卓止安又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
李信此刻心情糟糕透顶,看着兴高采烈的卓止安,面无表情地张开嘴,冷冷地吐出一句话。
“本店蛋炒饭,所选之蛋,乃三级灵兽雷鵺在产卵时所产下的第一颗蛋,蕴含无尽灵气精华……”
李信将系统的介绍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讲给了卓止安听。
卓止安顿时瞠目结舌,原本就大如铜铃的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一般,我滴个乖乖,原来这一碗蛋炒饭之中竟暗藏如此之多的玄机啊,这蛋果然不同凡响!这米竟然也非同小可!卧槽,这油也绝非等闲之油!
还有这盐……卓止安感觉自己仿佛吞下了一碗黄金啊!
“所以,现在你还觉得一碗蛋炒饭一枚元晶昂贵么?”李信心情不佳,冷哼一声。
“不贵,不贵!那老板,可否再来一碗!”卓止安连忙摇头,满脸谄媚的笑容,这蛋炒饭可是能提升修为的!一枚元晶简直太物超所值了,就算是卖五枚元晶,卓止安也绝对二话不说!
“不好意思,本店所有菜品,每人一天仅限购买一次。”李信依旧稳坐椅子,傲娇地说道。
卓止安乍一听李信的话,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瞬间僵在原地。他那双方才还闪烁着狂热光芒的眼睛,此刻瞪得圆圆的,一眨不眨地盯着李信,脸上的血色仿佛都褪去了几分,只剩下全然的茫然——像是没听清,又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副呆呆的模样,活像个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连嘴角的弧度都还保持着方才的微扬,显得有些滑稽。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生锈的齿轮终于转动起来,迟钝地眨了眨眼,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似乎才消化完李信话里的意思。随即,一抹尴尬的红晕悄然爬上他的脸颊,他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抬手摸了摸鼻尖,像是在掩饰自己方才的失神。
紧接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动作麻利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那是个巴掌大的香囊,绣工极为精巧,上面一朵牡丹花栩栩如生,花瓣层层叠叠,色泽艳丽得像是要滴下来,从娇嫩的粉到浓郁的紫,过渡得自然又灵动,连花蕊处的金丝都绣得根根分明,一看便知是出自名家之手。
李信的目光落在那牡丹花香囊上,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眼角的余光甚至瞥见香囊边角还缀着几颗细碎的珍珠,随着卓止安的动作轻轻晃动,闪着温润的光。他在心里暗自嘀咕:“这小子一个大男人,怀里怎么还揣着这种玩意儿?而且这牡丹花绣得也太精致了吧,针脚细密,配色讲究,比绣娘绣得还出彩。要不是清清楚楚看到他脖颈上的喉结,又没瞧见半分起伏的胸膛,说他是女扮男装,怕是没人会怀疑。”
卓止安显然没察觉到李信这腹诽,他此刻满心都是那碗蛋炒饭的滋味,还有体内蠢蠢欲动的真气。只见他兴致勃勃地把香囊随手放在桌边,又探手进怀里摸索了一阵,这次掏出来的,是五枚晶莹剔透的元晶。
那些元晶约莫鸽子蛋大小,通体澄澈,里面仿佛流转着细碎的星光,散发着淡淡的、温润的灵气光泽,在光线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竟比世间最上等的钻石还要耀眼夺目,一看便知是纯度极高的好货色。
卓止安小心翼翼地将五枚元晶一枚枚摆在桌面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摆放什么稀世珍宝。摆好后,他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李信,里面满是毫不掩饰的期待。紧接着,他微微嘟起嘴,声音陡然变得软糯起来,带着几分刻意的娇嗲:“老板,这里是五枚元晶哦,你再给我加一碗嘛~”
那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甜得发腻,听得李信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他甚至觉得,这声音若是再柔弱点,怕是能让不知情的人误以为是哪家的娇俏小姐在撒娇。
然而,李信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卓止安这刻意的讨好对他来说,跟一阵风没什么区别。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伸出手,从那五枚元晶中精准地挑出了一枚成色最好、灵气最足的,随手便收进了怀里,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眼看向还维持着撒娇姿态的卓止安,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本店有规定,男顾客若对老板撒娇、卖萌,将被无情拉入黑名单,永不提供服务。”
这话一出,卓止安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方才的期待和娇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眼的错愕和难以置信。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整个人都傻眼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撒个娇,竟然会换来这样的结果?
一时间,他愣在原地,手还保持着半抬的姿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过了片刻,他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脸颊“腾”地一下涨红了,这次却不是羞涩,而是掺杂着几分气恼和委屈。他暗自咬牙:“这人也太不近人情了吧!不过是多说了一句话,至于这么较真吗?”心里虽有不满,却又不敢发作,毕竟还惦记着人家的蛋炒饭,只能硬生生把那股气憋了回去。
卓止安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今天想再尝一口那蛋炒饭的滋味已是奢望。李信那冷冰冰的态度摆得明明白白,再多说一句怕是连下次来的机会都要赔上。他悻悻地咂了咂嘴,舌尖似乎还残留着那鲜美的余味,可再看李信那张毫无波澜的脸,终究是按捺下了所有不甘,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拍了拍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作势要离开。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李信也跟着站了起来,依旧是那副面瘫似的表情,开口吐出一句:“欢迎下次再来。”声音平淡得像一潭死水,听不出半分挽留,也没有丝毫疏离,仿佛只是在念一句设定好的台词,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卓止安脚步沉沉地走到门口,手刚搭上那略显陈旧的木门框,脚步却蓦地顿住了。他的目光像是被磁石吸住一般,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墙角——那里卧着一只油光水滑的大黑狗,而狗面前的地上,摆着一只空荡荡的白瓷碗。
那碗他方才就留意过,碗口圆润,瓷质细腻,刚才里面还盛着满满一碗蛋炒饭,金黄的鸡蛋裹着油亮的米饭,香气能飘出半条街去。可现在,碗里却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片刺眼的白,连一粒饭渣都没剩下,仿佛刚才那碗能助他突破瓶颈的神物从未存在过。
“嗡”的一声,卓止安只觉得脑子里像是被重锤敲了一下,心口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扎了一下——那感觉,就像一支淬了冰的无形箭矢,“噗嗤”一声,毫不费力地穿透了他的胸膛,直直钉进了心脏最深处,又酸又涩,还带着点说不出的憋屈。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瞳孔因震惊而微微收缩,死死地盯着那只空碗,像是要在碗底看出花来。那眼神,活像是自己珍藏的稀世珍宝被人偷了去,满是难以置信的错愕与心疼。
“这……这简直是……”卓止安的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终于忍不住低低地嘟囔起来,声音里满是愤愤不平,“这么珍贵的蛋炒饭,用三级雷鵺蛋、皇家贡米做的宝贝,居然就这么……就这么给一只大黑狗糟蹋了?这简直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他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着,连带着呼吸都粗重了几分。想想自己为了一碗蛋炒饭又是激动又是讨好,结果呢?这么金贵的东西,人家竟然像喂普通剩饭似的,给一只狗填了肚子!这对比,让他心里的不满和失望像潮水似的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而那只罪魁祸首——刚吃完蛋炒饭的大黑狗,此刻正懒洋洋地趴在地上,四肢舒展着,一副惬意十足的模样。它慢悠悠地伸出粉红的舌头,一下一下舔着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像是在回味刚才的美味。舔够了,它才抬起眼皮,用那双黑溜溜的狗眼懒洋洋地瞥了卓止安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敬畏,反倒带着点“你在吵什么”的不耐烦,随即便垂下脑袋,将脸埋进前爪里,彻底不理会他了,仿佛卓止安的存在还不如地上的一粒尘埃。
“你!”卓止安被这狗的态度气得差点跳起来,胸口的怒火“噌”地一下又窜高了几尺。可他也清楚,跟一只狗计较实在有失身份,难不成还能跟它理论一番“暴殄天物”的道理?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反复几次,才勉强将心头那股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压了下去。最后,他狠狠地瞪了那只黑狗一眼,像是要把它的模样刻在脑子里,然后猛地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这家藏在偏僻小巷里、处处透着奇葩的小餐馆,连门都懒得带一下,只留下“砰”的一声闷响,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
李信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动作轻缓得像是怕惊扰了空气里残留的饭香,带着一种不疾转向了小黑面前那只空瓷碗。
那碗通体洁白如雪,釉色均匀细腻,在屋内微光下泛着一层温润的光泽,边缘勾勒着一圈极细的暗纹,精致得不像寻常家用之物,反倒像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仿佛自个儿就能散发着淡淡的、柔和的光晕。李信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将瓷碗捧了起来,指尖触到碗壁的微凉,动作轻柔得如同捧着易碎的琉璃,生怕稍一用力,这精致的物件就会在掌心碎裂开来。
他捧着碗,慢慢地转过身,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向大门。每一步都落得极轻,足尖点地时几乎听不到声响,那份谨慎与郑重,仿佛他手中捧着的不是一只刚装过蛋炒饭的空碗,而是一件历经千年的稀世珍宝,容不得半分闪失。
终于走到门口,他侧过身,用胳膊轻轻抵着门板,缓缓将其合上。只听“咔嗒”一声轻响,细微得如同花瓣落地,却清晰地在安静的屋子里漾开——这一声轻响,像是一个温柔的句点,标志着今天的营业正式落下帷幕。
李信在门后站定,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还弥漫着蛋炒饭的余香,那混合着鸡蛋的鲜、米饭的醇、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灵气的味道,丝丝缕缕钻入鼻腔,让他心头莫名地涌上一股踏实的满足感。
他转过身,捧着碗回到厨房,将其轻轻放进了系统提供的自动洗碗机里。那洗碗机看起来小巧精致,通体银白,透着一股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科技感。刚把碗放进去,它便自动感应启动,发出一阵低沉而平稳的嗡嗡声,内部的水流与机械臂开始默契配合,有条不紊地清洗起瓷碗来。
李信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洗碗机工作,玻璃门后隐约可见水流旋转的轨迹,心中不由得泛起对这系统科技的赞叹——在这个修士横行的玄幻世界里,竟还有如此便捷省心的物件,倒也算是一种奇妙的反差。
片刻后,洗碗机的嗡鸣声停了。李信打开门,将碗取出。碗壁上还带着点温热,摸上去光滑洁净,连一丝水痕都没有,仿佛刚从窑里烧制出来一般。他对着光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每一处都干干净净,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将其轻轻放回了原本的橱柜里。
做完这一切,李信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脚步轻快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进门,他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脸上不由自主地漾开一抹带着期待的笑容,眼睛里也闪着雀跃的光。
就在这时,系统那熟悉的、不带感情的机械音准时在他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第一个系统任务,获得系统奖励。恭喜宿主在成为玄幻世界食物链顶端厨神的路上迈出了第一步,成功接待并获得第一位餐馆顾客。”
“来了!”李信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随即猛地加速,“咚咚”地撞击着胸膛,快得像是要跳出来。他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双手下意识地搓揉着,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红。
“嘿!可算来了!”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按捺不住的兴奋,嘴里喃喃自语道,“到底是什么奖励?是新的菜谱?还是能提升厨艺的技能?亦或是……更稀有的食材?好期待啊!”
先前在卓止安面前那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从容,此刻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脸上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眼睛微微放光,像个等着拆礼物的孩子,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虚空,仿佛能透过空气看到那即将揭晓的奖励,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按捺不住的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