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往身后一看,就瞧见穗禾不要命地朝他奔来。
那把砍柴刀更是在烈日的照耀下,泛着寒光。
张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顶直冲脚底板,他吓得在这不大的院子里抱头鼠窜。
穗禾气势汹汹,他先前那副嚣张的嘴脸,早就点燃她心里所有怒气。
明明身子疲惫得厉害,她却不知从哪儿生出的力气,追着张诚不放。
张诚带来的几个随从,瞧着穗禾拼命的架势,心里多少升起些畏惧,不敢去救张诚。
生怕那把刀砍在自己身上。
眼见张诚就要脑袋开瓢,不远处飞来一个石块,将砍柴刀击落在地。
穗禾吃痛,握住发麻的手腕,眼里尽是对陆瑾晏的仇视。
张诚哀嚎一声,跪着扑向陆瑾晏的脚下。
“大爷救命啊,这丫鬟疯了,要杀了小人!”
只是下一刻,他的哭嚎声就戛然而止,像极了一只被扼住咽喉的鸡。
江跃用着剑鞘,狠狠抽着他那张嘴。
张诚痛到极致,可拼命挣扎也抵不过武艺高超的江跃。
不过片刻,先前他那张咄咄逼人的嘴,就肿得老高,嘴角淌血,连牙齿都脱落了几颗。
那帮随从早就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动都不敢动,生怕遭到一样的惩罚。
“契书在哪里?”
陆瑾晏居高临下,像看死人一样盯着张诚。
张诚呜呜了几声,终是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只一双手指着穗禾一家,眼中全是惊惧。
穗禾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飞快地奔向家人。
“快拿契书出来,我昨日才得了消息,可还是迟了!”
王大城瞥了一眼院子中央负手而立的陆瑾晏,见他气势非凡,又穿着精贵,想他定是陆府哪位贵人。
只是先前给张诚的那番打,让他胆战心惊,生怕惹怒这位贵人。
王大城抖着手从怀里将那份契书拿了出来,穗禾接过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随后大怒。
那契书上的数字竟是用的寻常字眼,并没有用票据上防止篡改的字。
穗禾举着契书,对着阳光一个字眼一个字眼的瞧去。
她眯起眼睛,看向那处写着“七月租赁”的地方。
她虽认字不多,可也是服侍过大太太处理嫁妆铺子大小事宜的。
一般来说,这“七”字,应当用“柒”字代替。
可穗禾定睛瞧去,却是发现这个“七”字,竟然写得不连贯。
就像原先是“十”字,后来有人在下面加了一笔。
穗禾又仔细看着那“租金二十两”,发现这“二”字比起“十”字小上一些,一看也是后来加上的。
这么个漏洞百出的契书,摆明是在算计学识不多的王大城。
穗禾拿着契书,路过像摊烂泥一样倒在地上的张诚,恨不得真狠狠砍他几刀。
这么个恶毒的法子都能想得出,他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大爷您看,这契书压根就不合规矩,他们做贼心虚,想毁了这证据!”
穗禾捧着契书给陆瑾晏,心里对胡嬷嬷和张诚是恨之入骨。
陆瑾晏接过后,自是很快发现了端倪。
他冷笑一声,“打着陆府的名号,在外头为非作歹,你们真是活腻了!”
张诚费力地直起身子,拼命地叩头,涕泗横流。
“都是胡嬷嬷指使的。”
他含含糊糊地说着,看着眼神冰冷的陆瑾晏,心里悔极了没把事干脆利落地办好。
若不是那个传话的小子,那契书早就被销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