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才念了几句,回头瞥了一眼安分跪着的穗禾。
“你也跟着念些经才好。”
“这般不肯吃亏,日后如何在我这儿与旁人相处得好?”
“是。”穗禾立刻应下了。
她心里清楚老太太让她念经,不过是让她的性子更恭顺些,凡事看得开些。
对她来说,正中下怀。
无论如何,她都要让自己在这个深宅大院清醒着。
那团火得有个容器盛纳,不能烧到她自己。
连翘见着老太太开始教她,心里骤然升起不少危机感。
过去老太太虽然念经,可从未要身边伺候的丫鬟都跟着念。
穗禾还是头一个。
下一刻,她就有些跪不住了。
装作饶有兴味的模样,跟着穗禾一道同老太太学。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日,穗禾在寿安堂也是渐渐熟络了起来。
期间除了请安时能看一眼安氏,平日里莺桃她们这会找个由头来看她。
虽说去不了小厨房,可张妈妈她们也会托小葵给她带些点心。
除去每日拣两个时辰佛豆,再跟着老太太念经,她在这佛堂里的差事确实很少。
先不说同住的秋荻和菀柳,对她的态度也慢慢亲近起来。
就连沉香,天冬和豆蔻,这三个大丫鬟对她的态度也没了先前的审视。
除了一个跟她别苗头的连翘。
不过许是知道她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有仇当场就报,连翘除了瞪她几眼,再说些难听的话,也干不出别的。
日子这么一日日的过下去,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有些恍惚。
似乎真这么熬几个月,她也能平平安安的出府里。
只是日子往往最平淡的时候,会给你想象不到的冲击。
五月中旬了,已是一年里最热的时节。
穗禾不过擦拭了会儿香案,额间就冒出了些汗珠。
外头烈日当空,佛堂里也只有她一人。
穗禾忍着热将案桌擦拭干净后,就取出帕子擦了擦自己额头。
只是她才将帕子放下,入眼就是月白的衣袍。
待她抬眸,果然是陆瑾晏。
“给大爷请安。”
穗禾福礼,面色一派沉静。
陆瑾晏自腰间取出一把折扇,坐在一侧的软榻上自顾自地扇风。
穗禾沏了盏茶给他,随后就安静地立在一侧。
茶热,陆瑾晏自是不会喝的。
他侧着身子,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她。
“老太太赏的钗,为何不戴?”
穗禾恭敬地说道:“佛堂清修之处,奴婢不敢让俗世尘埃沾染这处。”
“尘埃?”陆瑾晏玩味地看着她,眼神瞬间变得冰凉。
“是,奴婢跟着老太太念了几日佛经后,才觉得自己过去的性子着实是掐尖要强。”
“奴婢这样的人,便是说话办事得罪了人,自个都不清楚。”
“可这些日子在佛堂,只觉得自己开悟不少,奴婢着实该修身养性。”
说这些话的时候,穗禾一直垂着眸,陆瑾晏也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他看着她掠过他,又点燃一炷香,插在了快要燃尽的那株香旁边。
她双手合十,低头念了些什么,面上一片沉稳。
好像不管他在不在,她都是这副分毫不会被撼动的模样。
陆瑾晏抿紧的薄唇,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如初。
“那对貔貅,也是俗物了?”
穗禾垂眸,“不敢,原是珍贵物件,奴婢身份低微,自是不配,应当还给大爷才是。”
陆瑾晏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给了你,你便是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