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寿瞧着陆瑾晏来了兴致,立刻就将今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老太太让穗禾姑娘拣佛豆,穗禾姑娘也就真心实意地拣了两个时辰,只可惜才被连翘提出门的时候,就不小心摔了一跤。”
说到这儿,他摸了摸头,迟疑道:“两位姑娘起了争执,连翘骂穗禾姑娘是故意绊倒她的,穗禾姑娘就委屈地掉了眼泪。”
“老太太知道这事后,就罚两人一同再拣一回。小儿瞧着,应当这会儿才睡下。”
陆瑾晏皱眉,“连翘?”
“是,”何寿更尴尬了,“上回老太太让她来伺候您。”
说到这儿,陆瑾晏才想起来几日前那件事。
他唇角上扬,眼眸里露出些嘲讽的笑意。
两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各有各的心术不正。
何寿看着他的脸色,试探地问了一句,“穗禾姑娘跪得久了,每日小人让人送瓶药油过去?”
陆瑾晏的注意从信函转移到他脸上,瞧着他讨好的神色,他蹙眉道:“多事。”
可终归没有说出阻止的话,何寿当下心知肚明。
大爷还是怜惜穗禾姑娘的。
不然,若是旁的人,便是跪死在佛堂,大爷都不会多看一眼。
陆瑾晏将京城快马加鞭送来的密信看完后,仔细地烧完了。
算算日子,他也该有些动作了。
这些日子徐家消停不少,不过明里暗里的试探还是不少。
陆瑾晏揉了揉疲惫的眉心,闭目养神了好一会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地闻到了一股清新的茉莉香气。
他睁开眼,跟着香气的方向,来到了花窗前。
窗没有闭紧,留下个缝隙。
陆瑾晏伸手推开窗,月色下,花圃里的茉莉花枝随着微风摇晃。
那抹动人的香气也随着风飘了进来,在他心头鼻尖萦绕。
上了榻,四周一片漆黑,整个观澜院是真正的万籁无声。
陆瑾晏眼前自然黑得彻底,他伸出双手,触及到的是身下细腻柔滑的锦缎。
闭上眼前,他还在想,那样乌黑的长发想必比锦缎更软上三分。
当真是要好好养着。
次日天还未亮,穗禾就被屋内的声音吵醒。
秋荻和菀柳醒得早,等她醒过来时,早就收拾得差不多了。
秋荻看着一脸疲色的她,忍了又忍,还是说了一句。
“你快些去佛堂,老太太每日卯时过半就要去佛堂念半个时辰的经。”
菀柳闻言瞪了她一眼,随后拉着她快速出了后罩房。
穗禾立刻清醒过来,立刻穿衣梳洗。
也是她大意了,没来得及问清楚。
不过这寿安堂还真是处处都是坑,一个不留神就掉进坑里了。
等穗禾麻利地收拾好来到佛堂时,连翘早就在里头候着了。
瞧见她来了,立刻扭过头“哼”了一声。
她的眼下还有些青黑,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
穗禾瞥了一眼她的脚踝,到底有伤在身,如何能睡得安稳?
佛堂里依旧是檀香氤氲,闻着这股气息,穗禾只感觉自个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她知道自己心里憋着一团火,这团火烧得她五脏六腑生疼。
可她偏不能叫一声疼。
叫了,就是你不知好歹。
这是主子给你的恩赐,你怎么能不受着?
穗禾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那尊佛像。
她身份卑微,不能以卵击石,当徐徐图之。
老太太才进佛堂,就瞧见穗禾正一脸赤诚地看向观音像,眼眸还带了些哀愁。
见着她来了,也只是规矩地福礼,并不多话。
当下老太太也不多说什么,焚香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