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瞪了一眼穗禾,不情不愿地把嘴闭上了。
穗禾却看了沉香许久,眼眸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什么叫日后?”
她的心在沉香说这话的时候,瞬间提了起来。
她心甘情愿受罚,是只想毫无波澜地在佛堂待到十月。
所以老太太让她拣佛豆,她就拣。
但是她确实不是一个好性子的,连翘给她使绊子,那就别怪她把她一同拉下水。
她自问没得罪过她,自然不会怵她。
今日让她摔一跤,让她试一试拣佛豆的苦后,她才能离她远些。
一味的小心谨慎,在有些不怀好意的人眼里,还以为你怕了她。
只是事情确实是按照她设想的来,老太太只看重结果,自然会不满连翘搞砸了最后的事。
可沉香那句话,只让她毛骨悚然。
“没什么,你多想了。”沉香讪讪一笑,催促着她们进去佛堂。
穗禾一颗心沉入谷底,察言观色她自是懂得。
沉香这个样子,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回佛堂不过一小段路,穗禾却走得摇摇欲坠。
像是风里的落叶,飘浮不定,全看风的脸色。
就像她一样,自以为主子说的话全然是对的,全然信了这一切。
可到头来,这也不过是怀柔的手段罢了。
究其根本,她一个丫鬟是不配一诺千金这四个字的。
穗禾跪在蒲团上,她对膝盖上传来的痛楚已经麻木,一双手也是麻木地拣着佛豆。
身侧的连翘时不时就瞪她几眼,便是她不说,她也能感受到她的怒火。
只是她如今只觉得可笑,都是丫鬟,无论是谁都不能完全掌握自己的命。
连翘针对她,她反击。
可就算这么做了,老太太也毫不在意。
对她来说,或许她们的情绪如何,还比不上一颗佛豆来得重要。
等拣完佛豆,穗禾早就精疲力尽。
沉香指使了一个小丫鬟搀扶她回后罩房,她没有拒绝,不再理会身后的连翘吃人的眼神。
等去净房梳洗过后,她草草地吃了几块带来的点心了事。
累得狠了,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秋荻和菀柳这时也回来了,瞧见她后,两个人聚在一起小心地打量着她。
穗禾挤出个柔和的笑,跟她们打了声招呼后,就再也支持不住上榻睡着了。
她睡得很沉,自是不知道秋荻和菀柳看了她许久。
两人嘀咕了半天,也才吹了灯睡下。
这般被两位爷抢的人物,等她们真的瞧过后,只觉得不过尔尔。
观澜院里,陆瑾晏梳洗过后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慢慢喝着。
何寿提了一个食盒回来,小心地取出里面的点心。
“爷,您试一试。”
陆瑾晏拿起一个荷花酥,尝了一口就扔回了碟子里。
何寿紧张地问:“小人已吩咐过了,特意让她们做得没那么甜。”
“您若是还觉得甜腻,定是她们不上心了!”
陆瑾晏取过帕子擦了擦手,看向荷花酥的目光十分不悦。
“味道不甜,与你无关。”
何寿忽地福至心灵,明白他在不满什么。
“爷,穗禾姑娘她如今在老太太的佛堂伺候。”
“今日的荷花酥不是她做的。”
陆瑾晏抬眸,“佛堂?”
何寿尴尬地笑了,“老太太今日吩咐的,您不在府里自是不知。”
“老太太说是要磨一磨穗禾姑娘的性子。”
陆瑾晏嗤笑一声,若是磨平滑了,那也不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