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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奇
郓城县衙的梆子敲过二更,宋江揣着沉甸甸的银子,踏着青石板路往巷深处走。月色透过槐树叶子,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影,像极了他此刻七上八下的心。白日里晁盖差刘唐送来书信,说生辰纲一案已惊动济州府,官府正四处拿人,托他在县里打点,莫让差役们往石碣村方向细查。那五十两雪花银被他塞在腰带里,硌得腰间发烫。
转过街角,就见阎婆提着盏油纸灯,倚在自家门楣上张望。见了宋江,她脸上堆起笑,声音却尖细得像针:“押司可算来了,婆惜等你老半天了。”宋江眉头暗皱,脚下却没停——三个月前阎婆丈夫死了,是他掏了棺木钱,又给了些银两,不想这婆子竟撺掇着女儿阎婆惜跟了他,如今反倒成了甩不开的累赘。
进了屋,阎婆惜正坐在梳妆台前卸妆,见他进来,眼皮都没抬。这女子生得有几分姿色,只是眉眼间带着股子市侩气,自从跟了宋江,便嫌他年纪大,又不懂风花雪月,整日里不是摔盆就是打碗。宋江解下银子往桌上一放:“这是给你们娘俩的月钱,省着些用。”
阎婆惜瞥了眼银子,嘴角撇了撇:“才这点?前街张大户家的妾室,单月钱就比这多两倍。”阎婆连忙打圆场:“押司别听这丫头胡言,快坐下喝茶。”宋江哪有心思喝茶,只想赶紧回县衙处理晁盖的书信,便道:“我还有公务,先走了。”
“急什么?”阎婆惜忽然转过身,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纸,眼神里闪着狡黠的光,“我刚在你换下来的衣裳里捡着个好东西,押司要不要看看?”宋江心里“咯噔”一下,那正是晁盖的书信!他白天匆忙,竟忘了收好。
“拿来!”宋江的声音发紧。阎婆惜把信纸往怀里一揣,笑道:“想要?也容易。你写封休书,把我这几年的吃穿用度折算成银子给我,再把西巷那处宅院送我,我就还给你。”宋江又惊又怒:“你可知那信上写的是什么?若泄露出去,是要掉脑袋的!”
“掉脑袋也是你的事,与我何干?”阎婆惜站起身,往门口退了两步,“要么依我,要么我现在就喊‘捉贼’,说你私通梁山反贼!”她料定宋江不敢把她怎样——这郓城县谁不知道宋押司是出了名的“及时雨”,最看重名声。
宋江的手攥成了拳,指节发白。他闯荡江湖多年,见过不少阴险小人,却没料到一个女子竟这般狠毒。窗外的月光照在阎婆惜脸上,那抹得意的笑像根刺,扎得他眼仁发疼。“你真要逼我?”他哑着嗓子问。
“就逼你了,怎地?”阎婆惜把信纸往烛火边凑了凑,“再不应,我就烧了它,让你连对质的凭证都没有!”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宋江的怒火——他可以忍她的贪婪,却不能让晁盖等人因为这封信陷入险境。
“你敢!”宋江猛地扑过去抢信。阎婆惜尖叫着躲闪,两人在狭小的屋里撕扯起来。慌乱中,宋江的手摸到了床头的压衣刀,那是他防身用的短刀,平日里从不离身。阎婆惜见他拔刀,吓得魂飞魄散,张嘴就要喊人。
“休要出声!”宋江红了眼,刀光一闪,正刺中她的胸口。阎婆惜的喊声卡在喉咙里,眼睛瞪得滚圆,缓缓倒了下去。鲜血顺着刀刃往下滴,落在青石板上,洇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阎婆在门外听得动静不对,推门进来,见了地上的尸首,当场瘫在地上:“杀人了!宋押司杀人了!”宋江脑子一片空白,愣了片刻,才想起那封书信。他在阎婆惜怀里摸出信纸,揣进怀里,又在屋里翻了翻,确认没有留下别的痕迹,转身就往外跑。
夜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手里的刀还在滴血。他不敢回县衙,也不敢回家,只能往城外跑。路过城隍庙时,见墙根下蜷缩着个乞丐,正是白日里被他接济过的唐牛儿。唐牛儿见他满身是血,吓了一跳:“押司,你这是……”
“别问!”宋江塞给他一锭银子,“帮我个忙,往我家送个信,让我爹赶紧躲躲。”唐牛儿虽不明就里,却知道事情紧急,揣着银子就跑。宋江则转身钻进了城外的芦苇荡,借着月色往柴家庄方向走——眼下能容他藏身的,只有柴进那里了。
郓城县衙的鼓声响了半宿。知县时文彬是个清官,听闻宋江杀了阎婆惜,起初还不肯信:“宋押司为人敦厚,怎会杀人?”阎婆跪在堂下哭哭啼啼,又有邻居作证说夜里确实听到阎家有吵闹声,时文彬这才派朱仝、雷横两个都头带人去拿宋江。
朱仝、雷横都受过宋江的恩惠,心里都想放他一马。两人带着衙役先去宋江家,宋太公说儿子已好几日没回,朱仝便“搜”了一圈,假意回禀说没人。雷横则带着人往城外追,追到芦苇荡边,故意放慢脚步,让宋江有机会逃脱。
宋江在柴家庄住了月余,心里终究不安。柴进劝他:“不如去清风寨投奔花荣?他是你结义兄弟,又是朝廷命官,定能护你周全。”宋江点头称是,辞别柴进,往清风寨而去。
这日走到揭阳岭,天已擦黑,路边有家酒店,幌子上写着“催命判官”四个字。宋江饿得厉害,便走了进去。店主是个矮胖子,满脸横肉,正是李俊的弟弟李立。李立见他面生,又背着个沉甸甸的包裹,便起了歹心,往酒里下了蒙汗药。
宋江没防备,喝了两口就觉得头晕眼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李立正要动手搜身,门外闯进三个人,为首的正是“混江龙”李俊。李俊见地上躺的是宋江,吓了一跳,连忙叫人用解药把他救醒:“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江把杀阎婆惜的事说了一遍,李俊道:“哥哥莫怕,这揭阳岭是我的地界,没人敢动你。”当下便留宋江住下,又请来“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作陪。几人喝着酒,说起梁山泊的事,都赞晁盖是条好汉。
过了几日,宋江要去清风寨,李俊便送他到渡口。刚上渡船,就见个后生提着杆枪,横在船头:“要过此渡,先留下买路钱!”宋江认得他,是“浪里白条”张顺的哥哥张横。李俊喝道:“张横,休得无礼,这是宋公明哥哥!”张横连忙作揖:“不知是哥哥,多有冒犯。”
宋江谢过李俊,坐着渡船往清风寨去。到了清风寨,花荣见他来了,喜出望外,连忙摆酒接风。花荣是清风寨的武知寨,武艺高强,尤其擅长射箭,有“小李广”之称。他把宋江安排在寨外的一处宅院里,每日好吃好喝伺候着。
不想这事被清风寨的文知寨刘高知道了。刘高是个贪官,平日里就嫉妒花荣得人心,见他私藏朝廷钦犯,便想借机扳倒他。这日,刘高的老婆去庙里上香,正好撞见宋江,认出他是官府通缉的要犯,便偷偷告诉了刘高。
刘高连夜带人把宋江抓了起来,严刑拷打,逼他招认与花荣同谋。宋江宁死不从,刘高便把他关在牢里,只等押往济州府领赏。花荣得知消息,怒不可遏,带着几十个亲信闯进县衙,杀了狱卒,救出宋江。
“哥哥,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去梁山泊投奔晁天王吧!”花荣道。宋江点头,两人带着亲信往梁山泊方向逃去。刘高带着人在后面追,追到一处山谷,忽听两边山上鼓声大作,跳出几百个喽啰,为首的正是晁盖派来接应的林冲、秦明。
原来晁盖听说宋江出事,便派林冲等人前来相助。刘高见势不妙,掉头就跑,被秦明一棍打死。众人合兵一处,往梁山泊而去。
到了梁山泊,晁盖亲自下山迎接,拉着宋江的手道:“贤弟受苦了!”宋江道:“若非哥哥派人相救,宋江早已性命不保。”当下,晁盖在聚义厅摆酒,款待宋江、花荣等人。席间,晁盖提议让宋江坐第一把交椅,宋江连忙推辞:“哥哥是山寨之主,小弟怎敢僭越?”众人见状,便依着旧例,让宋江坐了第二把交椅。
自此,宋江便在梁山泊住了下来。他平日里广施恩惠,山寨里的好汉们都很敬重他。只是每到夜深人静,他总会想起阎婆惜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心里像压着块石头——他本想做个安分守己的良民,却一步步被逼上梁山,这世道,当真容不下一个想好好活着的人吗?
月光透过聚义厅的窗棂,照在“聚义厅”三个大字上,泛着冷光。宋江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酒液入喉,带着股说不出的苦涩。他知道,从杀了阎婆惜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再也回不去了。
正是:
一怒杀尽心头恶,从此江湖任我行。
毕竟宋江在梁山泊还会遇到什么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