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起…烟…”
林烽嘶哑微弱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摇曳,却清晰地敲在赵小花的耳膜上!她趴在冰冷的乱石堆后,心脏因为紧张和决绝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破胸膛!听到指令的瞬间,那双清澈却坚韧的眸子猛地爆发出锐利的光芒!
“姐妹们!点火!扔!”赵小花的命令短促、清晰、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嗤啦!嗤啦!嗤啦!
十几支火镰几乎同时擦过燧石,点点火星精准地引燃了“烟包”上浸透煤油的布条引线!橘红色的火苗贪婪地舔舐着粗布,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扔!”赵小花再次低吼!
十几名娘子军战士,如同潜伏已久的猎豹,猛地从乱石堆后探出身体!她们奋力挥臂,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那冒着青烟、散发着浓烈煤油焦糊味的简陋包裹,朝着山谷入口正前方、那片相对开阔的坡地,狠狠投掷出去!
呼!呼!呼!
包裹划出一道道冒着青烟的弧线,远远地飞向敌军火力点前方的开阔地带!
噗!噗!噗噗噗!!!
包裹落地!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沉闷的、如同湿柴燃烧般的爆裂声!随即——
轰!!!
大股大股浓烈到近乎粘稠的黑灰色烟雾,如同被压抑了千年的地底瘴气,从落地点疯狂地喷涌而出!瞬间弥漫开来!草木灰燃烧的味道混合着煤油的焦糊气息,被东南风裹挟着,如同翻滚的黑色巨浪,铺天盖地地涌向山谷入口!浓烟迅速遮蔽了大片区域,将山谷入口附近的光线都吞噬了大半,形成一片巨大的、不断翻腾的烟幕!
“敌袭!正前方!烟雾!共匪主力要冲谷口!开火!开火!别让他们冲进来!”山谷内果然传来敌军军官惊恐而急促的嘶吼!显然被这声势浩大的“烟雾冲锋”吓住了!
哒哒哒!哒哒哒!砰砰砰!
山谷内部,敌军精心布置的火力点瞬间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机枪的咆哮声、步枪的射击声骤然加剧!密集的子弹如同骤雨般,疯狂地倾泻在烟雾笼罩的区域!打得地面泥土飞溅,碎石乱崩!炽热的火舌在浓烟中疯狂闪烁,如同地狱恶魔的眼睛!敌人所有的火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规模巨大的“烟雾攻势”牢牢吸引到了正面!
“好!”丁伟趴在攀爬路线的中段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借着浓烟的掩护,看得真切,忍不住低喝一声!他立刻对身边的手枪队员吼道:“盯紧主力攀爬路线!手势指挥!快!别让兄弟掉下去!”
“快!快爬!”李云龙在下方嘶哑地低吼着,他亲自殿后,一手扶着岩壁,一手持着大刀,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上方攀爬的队伍,又警惕地扫视着山谷入口方向,唯恐有敌军探头发现侧翼的动静。
攀爬的主力,在孔捷的带领下,紧贴着冰冷陡峭、布满湿滑苔藓的岩壁,按照林烽之前规划的、利用阴影和岩石凸起构成的隐秘路线,艰难而沉默地向上挪动。每个人的动作都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重伤员被用绳索绑在身强力壮的战士背上,咬着牙忍受着颠簸的痛苦。童子军小石头被一个老兵背着,小脸煞白,紧紧闭着眼睛,小手死死抓着老兵的衣领。
林烽被李云龙用一根临时搓的草绳捆在背上(李云龙骂骂咧咧地说“省得你掉下去拖累老子”),每一次李云龙的攀爬动作,都牵扯着他胸前的致命伤,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和眩晕。他强忍着,牙齿深深陷入下唇,鲜血混着冷汗滑落。他的目光越过李云龙宽厚的肩膀,死死盯着上方攀爬的路线,尤其是几个关键的危险节点。
“左…上方…第三块…凸石…松动…绕…右侧…裂缝…”林烽的声音微弱得像蚊蚋,带着浓重的血腥气,直接在李云龙耳边响起。
李云龙正全神贯注地托着上方一个战士的脚底板往上顶,闻言猛地抬头看向林烽指的位置,果然看到那块岩石边缘的苔藓有新鲜的断裂痕迹!他心头一凛,立刻对着上方低吼:“老张!别踩那块!往右边裂口走!快!”
上方那个叫老张的战士闻言,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改变路线,险之又险地绕过了那块松动的致命岩石。
“他娘的…你小子后脑勺长眼了?”李云龙嘟囔了一句,语气虽然依旧粗鲁,但那份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感却掩饰不住。
攀爬在紧张而沉默地进行着。正面,赵小花指挥的娘子军们,如同最精密的发条,严格按照林烽之前的叮嘱行动。她们利用乱石堆的掩护,不断变换位置,点燃一个又一个“烟包”,奋力扔向烟雾区域的边缘和不同方向,制造出多点进攻、此起彼伏的假象。浓烟翻滚不息,有效地遮蔽了视线,也牢牢钉死了敌军的火力。
“队长!煤油快用光了!”一个女兵压低声音报告,她手中最后一个“烟包”的引线已经点燃。
赵小花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硝烟混合的污迹,眼神锐利地扫过烟雾弥漫的前方。敌军的火力依旧凶猛,但似乎有些盲目,子弹大多打在空地上。她知道,烟雾的迷惑效果还在,但持续不了多久了。一旦煤油耗尽,无法制造新的浓烟,或者敌军指挥官反应过来派出小股部队试探虚实,她们这十几个人的佯攻部队立刻就会暴露!
“节约使用!把最后一点油集中!做两个大的!扔远点!”赵小花果断下令,同时目光扫向山谷入口两侧陡峭的山壁,那里主力部队的身影在浓烟和阴影的掩护下,如同壁虎般缓慢而坚定地向上移动着,距离山谷出口上方的目标区域已经不远了!
“坚持住!再坚持一会儿!”赵小花在心中默默呐喊,既是给自己和姐妹打气,也是在祈祷主力部队能顺利抵达安全地带。
就在这时!
“嗯?不对!”山谷内,一个敌军军官似乎察觉到了异常,他举着望远镜(虽然被浓烟遮挡视线不佳),疑惑地放下,“这烟雾…好像…没有冲锋的呐喊声?也没有人影冲出来?”他对着旁边吼道,“派两个人!摸出去看看!小心点!”
两个倒霉的国民党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战战兢兢地从山谷入口的掩体后探出身,弓着腰,小心翼翼地朝着烟雾弥漫的开阔地摸去!他们的目标是探查烟雾中的虚实!
“糟了!”赵小花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旦被这两个侦察兵摸近,发现她们只有区区十几个人,而且都是女兵,整个佯攻计划立刻穿帮!不仅她们会被瞬间打成筛子,更会暴露主力部队的攀爬行动!所有的牺牲和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怎么办?!开枪阻止?枪声一响,立刻暴露位置和人数!而且她们手枪队的人数和火力,根本挡不住山谷里倾泻而出的弹雨!
冷汗瞬间浸透了赵小花的后背!巨大的危机感让她呼吸都停滞了!她下意识地看向攀爬路线上的主力部队,距离目标还有一段险峻的路程!时间!她们需要时间!
“队长!怎么办?!”旁边的女兵也看到了摸出来的敌军,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
电光火石间!赵小花的脑中飞速闪过林烽之前的叮嘱:“制造混乱…吸引火力…无需冲锋…”
混乱!吸引火力!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瞬间成型!
“姐妹们!”赵小花的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她猛地抓起身边最后两个还没来得及浸油的草木灰包(布包里只有干燥的草木灰),“跟我喊!用最大的声音!喊冲锋口号!喊杀声!把吃奶的力气都喊出来!把手里的灰包,朝着那两个摸出来的狗东西,用力砸过去!砸他们一脸灰!制造混乱!掩护主力!”
喊?!砸灰包?!女兵们都愣住了。这…这能行吗?
“快!没时间了!不想死就照做!”赵小花厉声喝道,同时深吸一口气,胸腔猛地扩张,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石破天惊、带着无尽愤怒和决绝的尖啸:
“同志们!冲啊!杀光白狗子!为了牺牲的姐妹——杀!!!”
这声尖啸,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撕裂了枪炮声的喧嚣!充满了悲壮和力量!
其他娘子军战士瞬间被点燃!求生的本能和对命令的绝对服从让她们抛开了一切恐惧!
“杀啊——!!!”
“冲进去!活捉狗军官——!!!”
“为牺牲的战友报仇——杀!!!”
十几道清脆却无比高亢、带着破音的女声怒吼,如同愤怒的雌狮咆哮,汇成一股巨大的声浪,猛地从乱石堆后爆发出来!与此同时,十几包干燥的草木灰包,被她们用尽全力,如同投掷石块般,狠狠地砸向那两个正小心翼翼摸过来的敌军侦察兵!
噗!噗噗噗!
干燥的草木灰包砸在地上、砸在岩石上,瞬间爆开!虽然没有浓烟,但大蓬大蓬细密的、呛人的灰黑色草木灰粉尘猛地炸开!如同瞬间刮起了一阵沙尘暴,劈头盖脸地将那两个猝不及防的侦察兵笼罩其中!
“啊!我的眼睛!”
“咳咳咳!呸!什么东西!”
两个侦察兵瞬间被草木灰迷了眼睛,呛得剧烈咳嗽,涕泪横流,如同没头苍蝇般在原地打转,手里的枪都差点丢掉。
山谷内的敌军指挥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震耳欲聋的“冲锋”呐喊声和前方爆开的灰雾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以为烟雾中的红军主力真的发动了决死冲锋!
“开火!全力开火!挡住他们!别让他们冲进来!”军官惊恐的咆哮声瞬间压过了所有声音!
哒哒哒哒哒——!!!
山谷内所有的机枪、步枪火力,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疯狂程度!子弹如同金属风暴,更加狂暴地倾泻在烟雾和灰雾弥漫的区域!打得地面如同沸腾的开水!那两个倒霉的侦察兵,瞬间就被自己人这覆盖性的火力打成了筛子,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倒在了灰土之中!
“好!赵小花!干得漂亮!”攀爬路线上,丁伟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激动地低吼!这虚张声势、用草木灰制造混乱的急智,简直神来之笔!不仅化解了危机,反而让敌人更加坚信正面有大部队在强攻!
李云龙也看到了下方那惊险又滑稽的一幕(两个侦察兵被自己人火力覆盖),咧开嘴无声地笑了一下,随即又板起脸,对着上方磨蹭的战士低吼:“都他娘的快点!别辜负了娘们儿给咱们争取的时间!”
在赵小花她们这波“声光灰”俱全的完美佯攻掩护下,攀爬主力终于有惊无险地翻过了最后一道陡坎!
眼前豁然开朗!
脚下,是那条狭窄山谷的出口!前方,是相对开阔、植被茂密的丘陵地带!他们成功绕到了敌军火力点的侧后方!站在山谷出口的上方!
“快!进谷口!堵住后面!”孔捷嘶哑地吼着,率先带着人冲向山谷出口内侧的安全区域。
李云龙背着林烽,最后一个翻上来。他小心翼翼地将林烽解下,放在一块相对平坦的岩石上。林烽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胸口的起伏几乎看不见,整个人仿佛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力。
“喂!姓林的!别他娘的装死!”李云龙蹲下身,用他那沾满泥污的大手拍了拍林烽冰冷的脸颊,语气依旧粗鲁,但动作却下意识地轻了许多,“到地方了!你小子的馊主意…又他娘的成了!”
林烽毫无反应,如同沉睡。
李云龙皱了皱眉,探了探鼻息,极其微弱。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对着正在清点人数、安置重伤员的孔捷吼道:“孔二愣子!别数你那破人头了!快!看看这小子还有气没!有气就给他弄点水!”
孔捷连忙跑过来,检查了一下林烽的情况,脸色凝重:“连长,林顾问伤太重了,又失血过多,得赶紧处理伤口,不然…”
“处理!赶紧处理!”李云龙烦躁地挥手,随即又指着山谷入口方向,“还有!快!搬石头!给老子把这口子堵严实了!一块缝都别留!断了狗日的念想!”
幸存的战士们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冲向谷口两侧散落的巨大山石。十几条汉子,用肩膀顶,用木棍撬,发出低沉的号子。沉重的岩石在冻土上摩擦滚动,发出沉闷的轰隆声。
一块,又一块…巨大的岩石被艰难地推到狭窄的谷口,层层叠叠地垒砌起来。缝隙被碎石和泥土飞快地填塞。那道连接着死亡追击的狭窄通道,正在被彻底封死!
当最后一块需要几人合抱的巨石被李云龙亲自用肩膀死死顶住、再由孔捷带人用撬棍楔入缝隙卡死时,谷口彻底变成了一面由乱石构成的、高达数米的绝壁。
“呼…呼…”李云龙背靠着冰冷的石墙,胸膛剧烈起伏,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脸上淌下。他抹了一把脸,环视着同样筋疲力尽、瘫倒在地的众人。
“孔二愣子!点人!”
孔捷撑着膝盖喘息片刻,立刻开始清点。气氛瞬间变得沉重。
“…李云龙、孔捷、丁伟…林烽…”孔捷的声音低沉而缓慢,“…赵小花、赵小花的娘子军十一个…手枪队五个…童子军…七个…”
他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才艰难地报出最后的数字:“…重伤员…一个。轻伤不算。能动的…三十一人。”
出发时近六十人,经历山洞突围、水洞逃生、炮火覆盖、攀岩转移…现在,能站着的,只剩三十一个。还有一个重伤员吊着一口气。
“他娘的…”李云龙低低骂了一句,声音里没有了往日的暴烈,只有一种被抽空了力气的沉重。他猛地扭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像刀子一样狠狠剜向靠在石头上、脸色白得像鬼、仿佛随时会断气的林烽。
“林烽!”李云龙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像压抑着即将爆发的火山,“下一步!去哪?你他娘的给老子指条明路!要是再敢瞎指,老子现在就崩了你!”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了林烽身上。疲惫、绝望、茫然,还有一丝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期待。
林烽靠在冰冷的岩石上,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灼热的铁砂,胸口伤处传来的剧痛和失血带来的强烈眩晕感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击着他的意识。他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地扫过一张张被硝烟、泥垢和绝望刻满的脸庞,最后定格在李云龙那双喷着火、却又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依赖的眼睛上。
下一步?去哪?
原身的记忆碎片和教授的地理知识在眩晕的脑海中飞速碰撞。中央苏区…反围剿失败…主力转移…于都…集结…突围…
一个清晰的方向如同黑暗中的灯塔,骤然点亮!
“西北…”林烽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微弱得几乎被风声盖过,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他艰难地抬起右手,指向寒风呼啸而来的方向——那是太阳此刻被厚重铅云遮蔽,无法直接指明,但他融合的记忆和知识给出了答案。“找…大部队…往西北…走…”他喘了口气,补充道,“南方…植被…更密…但…敌人追兵…肯定…往南…堵截…”
“西北?”李云龙眉头瞬间拧成一个死疙瘩,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低吼出来,“放屁!西北是开阔地!狗日的飞机在天上飞,追兵撵在屁股后面,去西北?等着当活靶子吗?往南!钻林子!山多沟深,好躲!”
林烽艰难地摇了摇头,牵扯到伤口,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溢出一丝暗红的血沫。他强忍着,目光死死盯着李云龙:“往南…是…死路…敌人…判断…我们会…躲…追兵…主力…必在…南边…”他每说几个字都要喘息一下,眼神却异常锐利,“西北…看似…险…实则…生路…大部队…在…集结…于都…方向…西北…”
“你他娘的…”李云龙被他那固执的眼神和逻辑噎得一时语塞,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在极力压制怒火和内心的挣扎。
就在这时!
“连长!丁参谋!不好了!”负责警戒后方(刚堵死的谷口方向)的一个士兵,突然发出惊恐的呼喊,声音都变了调,“石头…石头墙后面…有动静!好多…好多脚步声!还有…还有铁锹镐头砸石头的声音!狗日的…狗日的在挖咱们刚堵上的口子!”
仿佛为了印证士兵的呼喊!
砰!砰!砰!
沉闷而有力的撞击声,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清晰地从他们刚刚垒砌、高达数米的乱石墙后面传来!伴随着碎石滚落的哗啦声和隐隐约约的、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吼叫声:
“快!给老子挖开!共匪就在里面!”
“用炸药!炸开它!”
“别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铁钳,再次狠狠攥紧了所有人的心脏!刚刚逃出生天的短暂喘息,瞬间被彻底碾碎!身后的追兵,如同跗骨之蛆,竟然这么快就追了上来,而且正在试图暴力破开他们唯一的退路!
李云龙猛地扭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那面在撞击下微微颤抖的乱石墙,脸上的肌肉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憋屈而剧烈扭曲!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抽出了腰间那柄沾满泥污、却依旧寒光闪闪的大刀!刀尖指向那堵隔绝着生死的石墙,也指向躺在石头上、气若游丝的林烽!一股狂暴到极致的杀意,混合着被逼入绝境的疯狂,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他眼中熊熊燃烧!
“林——烽——!”李云龙的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带着毁灭性的力量,“你他娘的…指的好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