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大姐们说的,镇上加工坊里的机器是田来春向娘家借钱买的。
那这两人要是离婚了,机器会归谁?
不管归谁,这两人要是闹离婚,肯定要折腾一阵子。
到时候镇上打米店不开门,急着打米磨面的人肯定都来她这里。
陈阿妹扬了扬眉,露出微笑。
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当天,陈阿妹忙到快天黑,加工坊的轰隆声这才停下。
晚饭是盼盼放学回来后,陈老太让盼盼帮忙看着两个小胖墩,她进厨房做的。
咸香面甜的炒南瓜,清脆爽口的炒空心菜,还有一盘煮红薯。
看起来很不错,但盼盼和两个小胖墩明显食欲不高。
“怎么了?”陈老太问,“外婆做饭不好吃啊?”
盼盼捧着碗,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好吃。”
“好吃你怎么不吃?”
陈阿妹笑着替她解释:“她得吃肉,一天不吃肉,就跟没吃饭一样!”
说完又哄盼盼:“先吃吧,妈妈明天就去街上买肉回来煮给你吃。”
陈老太没忍住感慨:“得挣多少钱,才够你天天吃肉喔。”
话音刚落,陈阿妹眼神落在了她的身上。
陈老太意识说错话了,立马闭嘴扭脸喂两个往外喷食物的小胖墩,没再言语。
吃完饭,陈老太陈阿妹母女俩一起收拾碗筷回厨房。
陈阿妹洗着碗,对陈老太道:“以后别在盼盼她们面前提和钱有关的事。
“她们是孩子,又不会赚钱。你跟她们说这个,除了会让她们有负罪感之外,有什么用?”
‘负罪感’这个词,陈阿妹是从洛弘文那儿学到的。
她从洛弘文那儿学到了很多从来没听过的词,从来没听过的想法。
陈老太听到‘负罪感’三个字,先是一愣,随后有些怔怔地说:“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说了。”
陈阿妹瞧见她的神情,以为是自己语气太过冷硬,又补充解释:“你小时候是那样过来的,我小时候也是那样过来的。
“咱们都能理解作为孩子听到那些话时,感到歉疚,却什么都做不了的心情。
“我不想让盼盼也有这种体会,我只是想让盼盼快快乐乐地长大。”
陈老太点头,“我明白,我知道,我......我就是没想到,还能像你这样当妈。”
换陈阿妹一愣。
陈老太看着她,露出欣慰又慈祥的笑容,“你当妈,比我当的强!有你这个妈妈在,盼盼肯定能快快乐乐长大。”
说完,她笑容敛了敛,垂下的眼眸藏起一闪而过的自责和难过。
陈老太转身,离开。
“妈。”陈阿妹突然喊住她,“你也是个好妈妈。”
陈老太身子微微一颤,眼眶红了,鼻子酸了。
陈阿妹继续说:“虽然我总是嫌你性格软弱,但我从来没怪过你。
“性格是天生的,有的人就是外向,有的人就是内向;有的人就是胆大,有的人就是胆小。
“没有哪种是对,没有哪种是错。
“错的那些欺负你的人,不是你。”
顿了顿,她语气倏然变得轻松,半开玩笑那般说:“要不,下辈子你投胎做我女儿,我给你当妈啊。”
陈老太又哭又笑,什么都没说,抬脚朝客厅走去。
陈阿妹看到她抬手擦泪,收回视线,哼着歌继续刷碗。
忙到晚上八点多,孩子们终于都睡下。
洗漱过的陈阿妹伏案桌前,握笔在信纸上写着什么。
被毛巾包着的湿发露出几缕发尾,滴滴答答,往她脖子上滴水。
她浑然不在意,直到把‘信’写完,装进信封。
这才单手取下头上的毛巾,偏头擦拭头发。
翌日,陈阿妹骑摩托送盼盼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