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玄幻小说 > 乡村民间恐怖故事,1080篇 > 第2章:尘封木箱里的血色信件

:尘封木箱里的血色信件
我蹲在那口木箱前,像蹲在一只张开的狗嘴上。箱盖掀到一半,里头黑得能滴出墨来,一股子霉味直冲脑门,像死老鼠拌了陈醋。我手指尖儿发颤,心里骂自个儿:罗宝啊罗宝,你怂个啥?可骂完还是怂,汗从鬓角滑下来,顺着下巴滴进领口,冰凉,像蛇信子。
“吱——”
箱盖被我彻底掀开,声音拖得老长,像有人拿指甲刮锅底。里头整整齐齐码着一摞信,最上头那封红得扎眼,不是喜庆的红,是血干了的暗红,边角还翘着,像结了痂的伤口。
我伸手,指尖刚碰到信封,“嘶啦”一下,指腹被纸锋划破。血珠冒出来,滴在红信封上,瞬间被吸进去,连个响儿都没听见。我心里咯噔一声:这纸喝血。
信瓤儿薄得透光,我抖着手抽出来,一股子腥甜味扑鼻,像槐花里拌了红糖,又掺了点铁锈。纸上字迹歪扭,却一笔一画刻进眼里——
“七月半,鬼门开。
阿秀在井里哭,
槐树底下等你回。
别回来,千万别回来……”
落款是“罗大河”,我爷。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有人拿棍子搅脑浆。我爷死了十年,死前手里攥着半张红纸,纸上就这几个字。村里老人说,那是他给自已写的挽联。可今儿个,这字又蹦到我眼前,还是热乎的。
我嗓子发干,舌头黏在上颚,像贴了层胶布。我扭头瞅窗外,月亮被云啃得只剩半拉,光惨白,照得屋里家具都浮肿。墙角那口老座钟,“咔哒咔哒”走得极慢,像故意拖时间。
“宝儿……”
身后忽地飘来一声,轻得像风穿过纸窗。我浑身汗毛竖得跟麦芒似的,猛地回头——屋里空荡荡,只有我的影子被月光钉在墙上,拉得老长,脖子细得像根麻秆。
“谁?”我嗓子挤出一个字,声音劈了叉。
没人应。
可我听见自已心跳,“咚咚咚”,像有人拿锤子在肋骨里敲。
我低头,信纸上的字忽然晕开,像被水洇过,一行行往下淌,最后聚成一滴,悬在纸角,欲坠不坠。我屏住呼吸,那滴“血”却轻轻一晃,落在我的手背上。
烫!
像火星子溅进皮肉,我甩手,血滴却黏住,顺着手腕往下爬,痒,像蚂蚁行军。我低头看,血滴爬过的地方,竟浮出细细的红线,像血管,又像地图,一路指向——老槐树。
我捏着信冲出门,夜风呼地拍在脸上,像一巴掌。月光把路照得惨白,石板缝里的青苔黑得像霉斑。我跑得急,肺里火烧火燎,耳边全是自个儿喘气的声儿,像破风箱。
老槐树在村口站着,枝桠张牙舞爪,树影子铺在地上,像一张巨大的网。我踉跄着停住,树干上那道老疤,竟裂开了缝,缝里渗出暗红,像张嘴,像伤口。
“宝儿……”
这回听清了,是女人的声儿,从树缝里飘出来,带着哭腔,带着笑。
我腿肚子转筋,却挪不动步。
树缝里慢慢挤出一张脸——
白,白得发青,眼窝深陷,嘴角却扬着,像被线吊着。
是阿秀。
“你回来了。”她声音轻得像风,“我等了十年。”
我喉咙里挤出一声“姐”,小时侯我管她叫姐。
她笑,嘴角裂到耳根,血顺着下巴滴进树缝,树身便“咕咚”一声,像咽了口唾沫。
“别怕,”阿秀说,声音却像从井底传上来,“我只是想回家。”
我抖着问:“咋回?”
她抬手,指尖指向我手里的信,“血信已开,钥匙已出,还差一把锁。”
我这才看见,她另一只手从树缝里伸出,掌心托着一枚铜锁,锁孔里堵着一小团头发,黑里透红,像浸了油。
“锁开,我回。”她顿了顿,声音忽地尖厉,“锁不开,你替。”
我头皮发麻,手里的信纸无风自动,“哗啦啦”响,像一群鸽子扑棱翅膀。纸上最后一行字缓缓浮现——
“锁开之日,魂归之时。”
字迹红得发亮,像刚蘸了血。
我转身想跑,脚下却像生了根。低头一看,树根不知何时缠住我的脚踝,冰凉,滑腻,像蛇。阿秀的脸渐渐隐去,树缝里只剩下那只铜锁,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远处传来鸡鸣,第一声,像刀划破绸缎。
树根松了。
我跌坐在地,信纸飘落在面前,被风卷起一角,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我凑近看,全是人名——
“罗大河、周婆、老杨、二妞……”
最后一个,墨迹未干,是我的名字,笔画却不是我爷的笔迹,像有人模仿,又像我自已写的。
我伸手想抹,墨迹却渗进纸里,擦不掉。
风忽地停了,信纸静静躺在地上,像一只闭上的眼睛。
我抬头,老槐树的影子慢慢收拢,像合上的幕布。
天,快亮了。
我拖着发麻的腿往回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老宅门口,奶奶站在灯下,手里端着一碗汤,汤面漂着几片槐花,花瓣边缘却透着红。
她看着我,嘴角一点点扬起,声音轻得像风:
“宝儿,信看完了?”
我点头,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一个字也挤不出。
奶奶把汤递过来,碗底沉着一枚铜锁,锁孔里堵着头发,黑里透红。
“趁热,”她说,“喝完,锁就开了。”
我盯着汤面,槐花旋转,像小小的漩涡。
我听见自已心跳声,在胸腔里狂奔,却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