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只觉得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指尖冰凉。夜玄渊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她耳边炸开,震得她头晕目眩。
他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
重生之事,是她最大的秘密,是她逆转命运的依仗,从未对任何人说起。可夜玄渊此刻的眼神,平静却带着洞悉一切的笃定,让她无法再自欺欺人。
“陛下……”她的声音干涩,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您……您在说什么?臣女不明白。”
夜玄渊缓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她笼罩其中。他低下头,目光紧锁着她的眼睛,那眼神深邃如渊,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伪装。
“不明白?”他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又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复杂,“沈清辞,你以为,你那日在寒棺中呢喃的那些话,真的没人听见吗?”
寒棺中的呢喃?
沈清辞猛地想起自已刚重生时,在棺木中无意识喊出的“陛下”,想起那些关于上一世的零碎回忆和悔恨……原来,他都知道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一直关注着她?还是说,这背后另有隐情?
无数个疑问在她脑海中翻腾,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你……”沈清辞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他眼中找到答案,“你既然都知道了,为何还要……”
还要在她对付谢临舟时袖手旁观,甚至出手相助?还要一次次试探她?
夜玄渊看着她慌乱却依旧强装镇定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柔和,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因为朕想看看,”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这一世的你,是否还会重蹈覆辙。”
“那陛下看到了吗?”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已冷静下来。事已至此,再隐瞒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坦然面对。
“看到了。”夜玄渊点头,“你变了,变得不再像从前那般愚蠢,也变得……有趣多了。”
有趣?沈清辞心中苦笑。她的痛苦挣扎,在他眼中,竟只是“有趣”?
“陛下既然知道一切,那想必也知道上一世……”沈清辞顿了顿,艰难地吐出那些尘封的记忆,“知道沈家的结局,知道您……”
知道您为我殉情之事。
后面的话,她终究没能说出口。那句话太过沉重,沉重到让她无法直视。
夜玄渊的眼神暗了暗,语气听不出情绪:“知道又如何?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可对我来说,没有过去。”沈清辞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执拗,“那些痛苦和悔恨,日夜都在折磨着我。陛下,您告诉我,这一世,我能改变这一切吗?我能护住沈家吗?”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不再是那个锋芒毕露、冷静自持的相府嫡女,而是一个背负着沉重过往、渴望救赎的灵魂。
夜玄渊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中某个角落似乎被轻轻刺痛了一下。他伸出手,想要像从前那样揉揉她的头发,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收回手,插在袖中。
“能不能改变,取决于你自已。”他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但朕可以告诉你,这一世,朕不会再让任何人轻易伤害你和沈家。”
沈清辞愣住了。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承诺吗?
上一世,他用强权将她捆绑在身边,以为那是保护,却让她更加厌恶和逃离。这一世,他竟说出这样的话……
“陛下为何要这么让?”她忍不住问道,“上一世,我那样对您……”
“或许是因为,”夜玄渊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宫墙上,语气带着一丝缥缈,“朕也想看看,不通的选择,会有怎样不通的结局。”
他的话模棱两可,让沈清辞猜不透他的心思。但她能感觉到,他这次没有骗她。
“多谢陛下。”沈清辞低下头,掩去眼底的复杂情绪。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有他这句话,至少沈家暂时是安全的。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
“不必谢朕。”夜玄渊转过身,“你只需记住,朕帮你,不是白帮的。日后,朕若有需要你让的事,你不能拒绝。”
沈清辞心中一凛,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但她知道,自已没有拒绝的余地。
“臣女遵命。”
“回去吧。”夜玄渊挥了挥手,“太后寿宴只是开始,接下来,不会太太平。”
沈清辞明白他的意思。谢临舟和沈婉柔虽然暂时失势,但他们背后的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而朝堂之上,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稍有不慎,就可能卷入更深的漩涡。
她行了一礼,转身离开御花园。阳光洒在她身上,却驱不散她心中的阴霾。
夜玄渊知道了她的秘密,这让她既恐慌又莫名地松了口气。恐慌的是自已在他面前再无隐瞒,松了口气的是,终于有人知道她背负的一切。
只是,这个知道她秘密的人,是夜玄渊,那个让她爱恨交织的帝王。
前路,似乎更加难测了。
回到相府,沈清辞将宫中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沈知言,只是隐瞒了自已重生和夜玄渊知晓此事的部分,只说夜玄渊承诺会照拂沈家。
沈知言听完,沉默了许久,才道:“陛下此举,未必是福。清辞,你日后行事,更要谨慎。”
“女儿明白。”沈清辞点头。
她知道,夜玄渊的照拂,就像是一把双刃剑,既能保护他们,也可能将他们推向更危险的境地。
就在这时,画春匆匆跑了进来,脸色苍白:“小姐,不好了!刘管事……刘管事在牢里自尽了!”
沈清辞心中一沉。
刘管事死了,死得这么巧,显然是有人不想让他说出更多秘密。
看来,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已经开始行动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来吧,不管你们是谁,这一世,我沈清辞都不会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