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五十八分，陈砚站在“时光修理铺”的木门廊下，第三次确认门牌号。
青石板上的“37”被雨水冲刷得发白，和短信里的地址一致。门是老式的铜环木门，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木牌，刻着“修表，修记忆”。最后两个字像是后来刻上去的，笔迹比前面的深，边缘还带着新茬。
“吱呀——”
门突然开了道缝，一股檀木混合着机油的味道涌出来。陈砚的记忆瞬间被拉回七岁那年，爷爷的老座钟停摆了，父亲带他去巷尾的修表铺，铺子里就是这个味道，老板用镊子夹着细小的齿轮，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
“进来。”门后的声音很轻，像风吹过铜铃。
陈砚推开门，屋里比想象中暗。靠墙的架子上摆记了各式钟表，从怀表到落地钟，指针都在倒着走。正中央的工作台上放着个放大镜，下面压着张泛黄的报纸，头条标题是《全球记忆综合征爆发一周年，专家称“人类或将进入永恒清醒时代”》。
“坐。”一个穿黑风衣的女人从阴影里走出来，脸上戴着银色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嘴角的一颗痣——和陈砚在收容所照片里看到的女人一模一样。
陈砚的手摸向口袋里的怀表，指尖冰凉。“是你发的短信？”
女人没回答，走到工作台前，拿起一把镊子，夹起个细小的齿轮。“知道倒走的钟为什么存在吗？”她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金属的质感，“因为有些记忆，需要倒回去看，才能发现被忽略的东西。”
陈砚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父亲离开那天，自已只顾着生气，没注意到他行李箱里塞着的全家福；想起母亲总说“不饿”，却在深夜偷偷啃干面包。那些被愤怒、委屈覆盖的细节，像倒走的指针，此刻才慢慢清晰。
“你是‘遗忘者’？”他问。
女人放下镊子，转身面对他，面具的反光映在陈砚眼里。“我是‘记忆修复师’。”她指了指墙上的标语，“这里修表，也修被记忆困住的人。”
陈砚从怀里掏出怀表，放在工作台上。“这个，你认识？”
女人的指尖轻轻拂过表盖，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伤口。“这是‘大记忆时代’前的产物，制作者叫陆明远，是你的爷爷。”
陈砚猛地抬头。爷爷在他出生前就去世了，父亲说他是个普通的修表匠，从没提过他的名字。
“你爷爷是最早发现记忆异常的人。”女人拿起怀表，打开表盖，“三十年前，他就发现有些老人会突然想起年轻时的细节，清晰得不像自然记忆。他研究了二十年，发现这是一种基因变异，会让人类失去‘记忆衰减酶’——也就是让大脑自动过滤无关信息的物质。”
她指着怀表内侧的刻字：“‘遗忘是上帝的礼物’，这是他的结论。可惜没人信他，直到五年前，全球爆发记忆综合征，才证明他是对的。”
陈砚的大脑一片空白。爷爷不是普通修表匠？父亲知道这件事吗？无数疑问涌上来，却被女人接下来的话打断。
“你父亲陈铭，是我父亲的学生。”女人的声音低了些，“他们一起研究‘记忆衰减酶’的人工合成，直到三年前，研究成果被‘记忆维稳局’夺走，你父亲为了保护数据，假装变成‘活档案’，躲进了城西收容所。”
陈砚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收容所里那个虎口有疤的“活档案”，真的是父亲？他想起每次去收容所探望，父亲都在重复说抢玩具的事，难道那是假的？
“昨晚的爆炸，是为了救他。”女人的指尖划过怀表的齿轮，“可惜晚了一步，他把数据藏进了‘记忆锚点’，也就是这个怀表。”
怀表突然发出微弱的蓝光，和陈砚的监测仪产生了共鸣。表盘内侧的刻字开始流动，组成一行新的文字：“酶配方在‘时光修理铺’的钟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