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社会风雨路 > 走上正轨了
天刚蒙蒙亮,刘昊揣着弹簧刀就奔北边汽修厂去了。老板正蹲在地上拧螺丝,见他来,手里的扳手“哐当”掉地上,脸都白了:“昊子,你这是干么?”
“干么?”刘昊一脚踹在旁边的铁架子上,铁皮“哐啷”响,“上周帮你平事,我兄弟让人家开了瓢,你欠那三千块,今儿必须给我掏出来!别迂磨,不然我把你这破厂的玻璃全砸稀碎,信不?”
老板瞅他眼里的狠劲,赶紧从裤腰里摸出个布包,抖抖索索递过来:“三千,一分不少!昊子,往后有事……”
“少瞎咧咧!”刘昊抓过布包揣怀里,转身就走,裤腿蹭着刀柄“沙沙”响——他太懂这号人了,不拿刀子吓唬,能跟你磨叽到天黑,属驴的,不打不挪窝。
这边左磊正堵在刁三那铁皮房门口。门“吱呀”开条缝,刁三那只假眼往外瞟,阴阳怪气笑:“左磊?孟天一那憨货没种自已来?”
“别啰啰别的!”左磊往地上啐了口黏痰,“三万,月息四分,天哥说了,月底还不上,他自已把爪子剁下来给你。但你要是敢动他家里人一手指头……”他抄起墙根那半截钢管,往地上“哐”一磕,火星子溅起来,“去年把你手下三根肋条干折的事,忘了?”
刁三没吱声,门“哗啦”开了,扔出个黑塑料袋:“钱在里头,借条按手印。左磊,告诉你家天哥,别跟我耍花活——我跟南平虎可通气呢。”
左磊拎起袋子颠了颠,转身就走,到巷口猛地回头:“你那只瞎窟窿,再往天哥他妈家瞟,我给你抠出来当夜壶使,信不?”
通一时侯,王寒骑着二八大杠往城西砂石场蹬,车链子“哗啦哗啦”响。孙老板正蹲在料堆上抽旱烟,见他来,眼皮一耷拉:“小王,你来干啥?”
“孙叔,咱别掰扯那些没用的。”王寒把车支棱稳,从兜里掏出个小账本拍他面前,“天哥他们接了东边那便民路的活,砂石就从你这儿拉,赊一个月,价码再往下落落三个点。去年你从我家拿那两箱‘老白干’,欠账五千二,正好顶利息——你要是不答应,我爹今个儿就带人来拉你仓库里的水泥袋抵债,看你憋屈不憋屈!”
孙老板瞅着账本,脸一阵红一阵白,半晌骂道:“你这小兔崽子,跟你爹一个德性,精得跟猴似的!行,就按你说的,后儿个先送两车来,要是敢赖账……”
“赖账?”王寒嗤笑一声,“天哥他们在白佛山把刘欢腿打断了都不怵,还能差你这点嚼谷?”
晌午头,仨人在炒粉摊碰头。刘昊把汽修厂那三千和老疤被逼着送来的五千“啪”拍桌上,左磊扔出刁三那三万,王寒掏出他爹那三万——零零总总凑下来,正好八万挂零。
“张科长那两万‘进门费’,得赶紧送过去。”孟天一抓过钱往怀里一揣,“王寒,你跟我走,这老小子贼精,你会唠嗑,帮着打个圆场。”
张科长办公室在三楼,见他俩进来,眼皮都没抬。孟天一直接把两万块往桌上一推,钞票“哗啦”散开:“张科长,东边那路,我们接了。”
张科长瞟了眼钱,又瞅了瞅孟天一手背上那道疤——去年跟人抢地盘时让人砍的,在官场上混久了,他懂这疤的分量。“后晌让施工队去放线,别整那幺蛾子,不然我可不管你们那套。”
“放心。”孟天一笑得狠,“谁敢挡道,不用您开口,我们自已就料理了。”
傍黑时,四人带着十几个兄弟往工地赶。刘昊开着辆借来的破皮卡,车斗里堆着铁锹、镐头,“哐当哐当”响;左磊拎着桶白灰,准备划地基线;王寒从家里搬来两箱矿泉水,往兄弟们手里塞:“都渴了吧,先垫吧垫吧。”;孟天一站在车头,望着东边那片荒地,野草长得比人高,风一吹“哗啦”响,跟疯了似的。
“操!”刘昊一脚踹开车门,“别愣着了,先把野草烧了!”
有兄弟掏出打火机,刚要往草堆上凑,孟天一喊住:“等等!边上那棵老槐树,别烧着了——留着,以后当记号。”
火“腾”地窜起来,浓烟卷着草灰往天上飘,映得半边天都红了。兄弟们抡着铁锹铲土围火,刘昊脱了上衣,露出后背的记背观音,一镐头砸在石头上,火星子溅记脸:“操他哥,这比守游戏厅得劲!”
左磊蹲在地上划石灰线,白灰在地上拖出笔直的印子,跟把刀劈开荒地似的。王寒举着水准仪——不知道从哪借来的,笨手笨脚测高低,嘴里骂:“这破几把玩意,这么他妈难用呢!”
孟天一靠在槐树上抽烟,瞅着这伙半大孩子在火边蹦跶,突然笑了。远处医院的灯还亮着,小雷估计还在疼;老疤的录像厅里,保准在骂他们;刁三那铁皮房,说不定正扒拉算盘算利息。但此刻,工地上的铁锹声、笑骂声,盖过了所有杂音——他们的路,从这把火烧起来时,就算是正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