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盛盈的尸体火化后,程聿把盛盈的遗物带回了家。
他坐在盛盈常坐的飘窗边,再一次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纸袋。
里面的东西他其实早就一清二楚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两枚DR戒指、一部屏幕碎裂的手机,还有一张医院的缴费单。
程聿的手指颤抖着抚过那张缴费单,上面的日期是盛盈死亡前一天。
她一个人去医院处理车祸的伤,一个人缴费,一个人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而他当时在做什么
程聿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记忆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他的脑子——那天他在许梨的床上,听她娇笑着抱怨盛盈的种种不是。
不该是这样的。
他明明最爱盛盈了......
盈盈结婚的时候还说,她是为他而来的。
盈盈不可能死的。
对！盈盈怎么可能死呢！
程聿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一样,眼睛一亮。
窗外的雨还在下,雨滴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极了盛盈曾经敲击键盘写作的声响。
程聿站起身,走向厨房。
他记得盛盈最喜欢在深夜写作时喝一杯热牛奶,总是要他帮忙加热到刚好能入口的温度。
宝宝,牛奶热好了。他把冒着热气的杯子放在书桌上,对着空荡荡的椅子说,这次没有太烫,你可以直接喝。
杯子静静地放在那里,热气渐渐消散。
程聿站在桌前,忽然觉得呼吸困难,但他还是继续说道:
不想喝牛奶也没关系,我们去睡觉吧宝宝别太累了。
他走进卧室,床单已经换过了,看不出许梨曾经躺过的痕迹。
程聿躺在盛盈常睡的那一侧,把脸埋进枕头里,深深地吸气。
晚安,盈盈。他对着空荡荡的另一侧说,然后关上了灯。
黑暗中,程聿睁着眼睛,仿佛只要他不睡,时间就会停止,盛盈就还没有死。
程聿出现幻觉了。
—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
程聿猛地坐起身,看向身侧——那里当然没有人。
他机械地洗漱、刮胡子、换上干净的西装,然后对着镜子练习微笑。
早上好,盈盈。他对着镜子说,今天天气很好,我们一起去你最喜欢的咖啡店好不好我记得你写小说最爱在那里找灵感！
空荡荡的副驾驶,程聿驱车来到咖啡店,点了盛盈最喜欢的焦糖玛奇朵。
两杯。
他对服务员说,然后端着两杯咖啡坐在窗边的位置——那是盛盈最喜欢的位置。
你的咖啡,小心烫。他把其中一杯推到对面,然后开始自言自语,今天公司没什么事,我可以陪你一整天。你想去哪里逛街还是看电影
咖啡厅里的其他顾客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窃窃私语。
程聿充耳不闻,只是专注地看着对面空荡荡的椅子,仿佛那里坐着他深爱的妻子。
你最近瘦了。他伸手抚摸空气,是不是又熬夜写小说了我告诉过你要注意休息......
服务员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先生,您还好吗
程聿抬头,眼神空洞：我在和我妻子说话,你看不见她吗
服务员吓得后退一步,匆匆离开了。
程聿付了钱,走出咖啡厅。
阳光刺眼得让他流泪,他抬手遮住眼睛,恍惚间好像看见盛盈站在马路对面朝他微笑。
盈盈！
他大喊着冲过去,差点被一辆疾驰而过的汽车撞倒。
司机急刹车,探出头来骂：找死啊！
程聿站在马路中央,茫然四顾——哪里还有盛盈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