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18
程聿站在警局门口,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混合着脸上的血水砸在地上。
许梨最后那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剜进他的心脏。
——盛盈到死都不知道,她当年被锁在器材室......是你安排的呢。
雨水模糊了视线,程聿恍惚间又看见十八岁的盛盈蜷缩在器材室角落,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
许梨说的没错,那天晚上,是他亲手锁的门。
程先生警官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关于许梨的案子,还有些细节需要您配合调查。
程聿机械地点点头,跟着警官回到审讯室。
警官递给他一份文件：这是绑匪的最新口供,他们承认是受许梨指使。但在审讯许梨的过程中有个细节很奇怪......
程聿翻开文件,瞳孔骤然收缩。
绑匪交代,许梨不仅策划了绑架,还提前在盛盈的刹车上动了手脚——那场车祸根本不是意外。
许梨说......警官犹豫了一下,她说这么做是因为您曾经暗示过,想摆脱盛盈女士。
程聿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放屁！我怎么可能......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僵住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三个月前,他在酒后确实对许梨抱怨过：要是没有盛盈就好了......
当时许梨趴在他胸口,手指在他胸膛画圈：阿昱想要自由我可以帮你呀。
他以为那只是调
情。
程先生警官疑惑地看着他。
程聿的双手开始发抖。
他想起更久远的事——高中时,他因为嫉妒江祁栎,故意让几个混混把盛盈锁在器材室,然后假装英雄救美。
盈盈,喜欢江祁栎有什么好换个人喜欢,喜欢我,不行吗......
当年他背着装睡的盛盈,说的每句话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审讯室的空调开得很低,程聿却出了一身汗。
程先生,还有一件事。警官犹豫了一下我们在调查中发现,盛女士在去世前半个月,曾经去过派出所报案,说女儿失踪了。
程聿猛地抬头：思思
是的,但奇怪的是,派出所没有查到盛思思的任何信息。后来盛女士发现,孩子的真名是许思思,生母是许梨。
程聿如遭雷击。
怪不得会有那份离婚协议书。
因为盛盈早就知道了。
知道思思不是她的孩子,知道他和她姐姐的龌龊关系......
可她什么都没说,依然温柔地对待思思,甚至在他面前强颜欢笑。
她该有多痛......程聿捂住胸口,那里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大洞。
警官又递给他一个证物袋：这是搜查令下来,我们在许梨房间找到的。
袋子里是一本日记,翻开的那页记录着某个夜晚：
【阿聿今晚又来了。他说盛盈怀孕后变得无趣,还是我最有味道。我问他要是盛盈知道孩子其实是我的会怎样他吓得捂住我的嘴,说绝不能让盛盈发现......】
【我以前不喜欢写日记,那是只有盛盈才会写的东西,可看到她心爱的男人在我的床上的那种刺激感和爽感,我总觉得要留下些什么,指不定她在某一天就会知道真相......真想那一天快点到来......】
程聿没看下去。
他的胃里翻江倒海。
他冲进洗手间,吐得昏天黑地。
再回到审讯室时,警官已然变了一种神色。
程先生。那个审讯他的警官道,医院刚刚来电话,说盛女士的遗体明天就要火化了,问您要不要见最后一面......
审讯的事情我们已经差不多了解清楚了。
程聿忽然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想起盛盈躺在血泊里,想起她给他打的99个未接来电。
想起她最后那句选我——可她明明不应该成为一个选项。
我知道了。程聿摇摇晃晃地走出警局。
江城最近是一周都是阴雨天。
他没有打伞,雨点冲刷着他的伤口。
疼痛让他清醒地意识到——他知道,许梨说的没错。
从始至终,他都不配得到盛盈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