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西境捷报频传
听得周盈问起西境之事,温歧胸有成竹,冁然而笑。
以南宫婉的才干,应对西渠国绰绰有余。想来这困扰国朝多时的西境之乱,不日便可得到妥善解决。
周盈喝了口茶,见温歧如此气定神闲,不免微觉奇怪。西境的事情牵扯国朝内外,并非什么癣疥之疾。这两者之中,内务倒还好说,毕竟其虽繁杂,但南宫婉到底有朝廷撑腰,有兵马镇场,再加上她才智超群,摆平镇西都护府自然不在话下。
可西境之外还有西渠国与乌兹国,此二者实力强大又不受大楚约束……
温歧的信心从何而来
这也不必周盈多问,温歧素来不会瞒她,直接便开口解释道:我那次深入虎穴,与乌兹国使者有过接触,当时我就感到他们并不敌视大楚,相反他们对大楚的很多物产十分感兴趣。于是,在将他们与大义王使者拿下后,我命镇西都护府以礼待之,阿盈你在西境待的那些日子,应该也听南宫婉提过,她与乌兹国使者谈了一些交易。
周盈点点头,回忆一番,轻声说:不错,当时她说与乌兹国使者‘谈拢了’,想想也是,乌兹国费尽千辛万苦翻越崇山峻岭,自然不会只是为了西渠国,真要建立邦交互通有无,我大楚才是最好的选择。这么说,乌兹国倒不是外敌,咱们只用专心对付西渠即可。
是啊,其实若非国朝断了与西渠国的边贸,乌兹国早就通过这条线找上门来了,也是时运稍有不济,他们翻过塔纳山之时,国朝与西渠之间关系紧张,双方无有明面上的往来,再加之西渠国急于从乌兹国获取支持,故此有意封锁各方渠道,无奈之下,乌兹国才不得不参与到他们与青龙帮的暗中交易里头。
此诚乃意料中事。
周盈摸摸下巴,又道:可是西渠国夹在大楚和乌兹国中间,双方想要真正互盟共利,还得趁早料理掉这头养不熟的狼崽子才是。
阿盈所言非虚。如今乌兹国已经答应不再为西渠国提供物资,而国朝内部的蛀虫和霄云山的密道,也都被我们清理、斩断,西渠国终究还是陷入了我最初设想的那种窘境。
想起温歧从前的张良计,周盈双眼一亮,旋即她又有些紧张。
那岂不是说大战一触即发
温歧眸光微沉,冷笑道:西渠国内部虽已有议和服软的声音,但主战派大义王一脉仍旧贼心不死,据南宫婉判断,他们甚至有了铤而走险、殊死一搏的迹象。西渠国君臣终是劣性难改、欺弱怕强,不少人暗中或怂恿或支持大义王出手,想看看大楚国力如何、军威如何,若大楚软弱可欺,他们自会蹬鼻子上脸。
可要是我们一举把大义王打痛打垮,他们也就会捏着鼻子求和,到时候南宫婉再按照阿歧你的谋划对他们分而化之,日后西渠国也就不足为患。
周盈对温歧的全盘韬略还是十分了解的,很顺遂地接上了温歧没说完的话,只是绕来绕去,最终还得看大楚能不能痛歼来敌,若战而胜之自然皆大欢喜,但万一不慎兵败……
那可就玩脱了。
不过这种军机要事,温歧和南宫婉,还有镇西都护府驻扎的军队将领们,必定早已有了详细完备的应对方案,以逸待劳之下,想来不会出什么乱子。
对于大楚之外的敌人,温歧可以说是设好了套,只等他们往里面钻,那么大楚内部的那些逆臣呢
阿歧,盛老板还是没揪住泄露你行踪的奸细么或者说……
周盈想了想,觉得不该只疑心暗卫内部出了问题,便又改口道:暗卫们还是没查出,你究竟为何会遇刺么
温歧摇摇头,伸出手去抚摸周盈柔顺的青丝,安慰她道:阿盈不必担心,我们现在身处皇宫大内,自身安全还是有保障的。至于遇刺一事,等我料理干净了幕后主使,也就无须过多纠结了。
那,你想好怎么处置恭……那帮乱臣贼子了吗
周盈没有直接对温歱点名道姓,但温歧在这事上也不避讳她,眼神里面有些说不出的恼怒和失望。
我让群臣廷议四海商会与青龙帮之事已久,却始终没有全部抛出四知阁中那些铁证,皇弟他早该明白我是有意给他留情面,静待他上奏低头认错,然而他却不知悔改,非但不来见我,还暗中放出流言,指责我不顾手足之谊,蓄意编造逆案,为的就是铲除他这个所谓的‘威胁’。
他可真够厚脸皮的!这等滔天大罪分明是他心怀不臣故意为之,如今他心知肚明咱们手中证据确凿,不思认罪也罢,竟还睁眼说瞎话,指责你冤枉他,控诉你想要对他除之而后快!呵呵,我真是想撬开他那脑袋,瞧瞧里头究竟都装了些啥!
周盈越想越气,狠狠骂了几句诸如脏心烂肺之类的话,倒惹得温歧心头一暖,没忍住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颊。
干嘛!我在为你打抱不平,你怎么反过来捏我脸是不想听我说你弟弟坏话
温歧抿唇不言,周盈没好气地捶了捶他胸膛,哼道:不想听也得听,从小到大我骂他可不算少,就他那个性子,除了他娘安太妃,谁会真心喜欢啊只是话说回来,他一直对你不服气,指望他主动来向你认错,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要我说,你还不如……
周盈咽下到了嘴边的话,温歧叹了口气,不无失落地说道:我知他从未真心将我视作兄长,可他犯下此等罪过,即便不愿与我分说,也该去找太傅他老人家,请他从中斡旋吧但你看看他做了什么,情知老太傅病重,却连探病看望都……
温歧忽地抱住周盈,很是痛心难过。
阿盈,他是我亲弟弟,也是我唯一的弟弟,在我心里,他虽与我非一母同出,但与馨儿是一样的,他为什么偏偏就视我为仇敌呢
甄太傅当初也曾教导过恭王温歱,他是温歧兄弟俩共同的老师,更何况他如今病重,于情于理温歱都应当前去拜访,既是全师生之义,也可请托老太傅代为陈情,无论真心认罪或虚言推脱,终归该要为通敌不臣之事做个辩白,这才是为人学生、为人弟弟、为人臣子的道理,奈何恭王温歱却不行正道,反而使尽手段搅风搅雨,如此种种,不怪温歧寒心。
周盈把下巴搁在温歧肩头,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背,柔声道:我知你想做个好兄长,也知先皇临终时肯定曾让你好生照拂弟弟,但事已至此,他走上迷途不思返还,你也不能一意纵容,该问罪之处还是不能心慈手软,只要不伤了他性命便是。
温歧默然不语,良久才说:都听你的。等西渠国事了,我的威望足以压倒闻太师等老臣,我就不再对他留情。
好啦好啦,别总为朝政烦心,让我看看你回宫这些天来伤养得怎么样了日日操劳,没落下病根儿吧没消瘦吧我可跟你说,我绝对不会和一个病秧子共度余生的,你可仔细着自己的身体,要是哪天累垮了病倒了,你就独守孤房,自己缠绵病榻去吧!
这话说得俏皮,温歧又好笑又好气,松开周盈,刮了刮她的琼鼻,调笑道:你打算怎么个看法要不检查我
检查就检查,谁怕谁!你现在就给我宽衣!
周盈双颊微红,拍开温歧的手,扬起脑袋盯着温歧,打定主意不能认输,否则被温歧尝到了耍流氓的甜头,日后还不得被他死死拿捏
反正看了自己也不吃亏,温歧脸庞俊美,身材挺拔,多少人想看还看不到呢!
我近日批复奏折过多,手臂有些酸胀,更衣什么的多有不便,阿盈既想要看,那就帮我宽衣如何
什么叫我想要看!你你你,你别曲解我的意思!我分明说的是看看你的伤势,难道太医给你看病,你也要他帮你脱咦惹,不是吧,你们君臣医患之间玩这么花唔唔唔……
温歧捂住周盈越说越不像话的嘴,帝后二人打闹起来,早在他们叙话谈及朝政之时就自觉退到远处的小李子见了这般情状,捂脸笑了笑,不想也不敢继续旁观这俩夫妻,招了招手,把附近伺候的宫娥太监都带了下去。
那天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小李子并不知情,但他却知道,不久之后南宫婉那儿捷报频传——大义王率领西渠国贼子分多路向西境发起攻击,但都被早有准备的镇西都护府逐一击垮,甚至就连他本人也被活捉。
自此,西渠国的气焰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西境大捷和西渠国求和的消息传回楚都,一时间满朝哗然,文武大臣都对大楚这位年轻帝王多了几分敬畏,温歧声望由此大涨。
携此大胜之势,温歧也果真如对周盈所言,不再对恭王温歱心存幻想,命人抛出种种罪证,将替恭王说话的那帮大臣堵得哑口无言。
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朝堂上依然为恭王争辩的臣子,要么是愚忠愚孝的糊涂虫,要么就是恭王和安氏一族的党羽,温歧对他们自然不必客气,但就在他准备行雷霆一击的时候,民间突然传起了一首童谣。
与此同时,不知何处来的一只母鸡竟跑到宗庙之中打鸣,而且先帝神主前供奉的的蜡烛屡屡自行熄灭……
种种异兆宣示着深深的不祥,各种不利于温歧的言论甚嚣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