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三国:昭然乱世行 > 第9章 齿轮与战云
公元
190
年,初平元年的惊蛰,颍川涡水的冰层刚裂开细缝。陈昱蹲在试验田边,指尖划过一株冒尖的占城稻芽
——
这种从交州商人手中换来的稻种,被他密藏了一冬,此刻在温床里探出嫩黄的芽尖,比本地稻种早萌发十日。身后的屯田兵们正用他改良的
“三角犁”
翻耕土地,铁犁破开冻土时发出
“咔嚓”
声响,惊起一群啄食的麻雀。
“郎君,这犁头真是神了!”
李黑扛起三角犁,黝黑的脸上笑出褶子,“以前两牛一犁耕一亩,现在一牛就能耕两亩,还不卡土!”
犁头的铁刃在初春阳光下闪着冷光,那是冶铁工坊用新炼的
“炒钢”
法铸成,比寻常熟铁更硬更韧。
陈昱站起身,拍拍沾记泥土的衣襟。不远处,新开挖的
“五星灌渠”
雏形初现,五条支渠如手指般伸向荒野,这是他征发千余民夫,用
“分段包干法”
耗时两月的成果。渠边的荀攸正与老农用绳尺丈量坡度,青衫下摆沾着湿润的泥浆:“渠成之后,可引涡水灌溉三千亩荒田。”
他抖开一卷用炭笔绘制的渠图,上面标着密密麻麻的水位标记,“只是这春汛将至,需赶在四月前筑好闸门。”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斥侯滚鞍下马,怀中竹筒掉出半片烧焦的绢帛:“郎君!洛阳急报!董卓已焚宫室,挟天子西迁长安,沿途发掘帝陵,关东诸侯皆作壁上观!”
陈昱接过绢帛,烧焦的边缘烫得指尖发疼。绢帛上用血画着残破的未央宫,鸱吻被涂成血色,仿佛还在燃烧。他想起去年在洛阳太学见过的琉璃瓦,如今已成董卓暴行的注脚。“诸侯作壁上观……”
陈昱冷笑,将绢帛掷入渠水,“袁绍在酸枣作盟主,孙坚攻虎牢,曹操败荥阳,果然各怀鬼胎。”
荀攸抚着腰间双鲤玉佩,玉佩血丝纹路在天光下如沸:“董卓西迁,长安空虚,李傕、郭汜辈不足以服众。某已遣人入函谷关,借荀氏故吏关系,暗通京兆尹种劭
——
此人乃党人之后,素与董卓不合。”
他从袖中取出半片竹简,竹节处烙着太学火漆印,“密信已写,言颍川愿‘输粮助剿,共扶汉室’。”
陈昱望着渠水中漂浮的绢帛残片,心中已有计较。190
年的天下,正是诸侯割据的前夜,董卓西迁留下的权力真空,既是危机也是机遇。“输粮助剿?”
他折下一根柳条在地上划着,“不如说‘借粮示好’。长安缺粮,我们送占城稻种与铁器,比送千军万马更实惠。”
两人沿着渠堤走向冶铁工坊,脚下的泥土混合着铁屑与草屑。工坊内,水力驱动的
“水排”
正在轰鸣,巨大的木轮被涡水推动,带动皮囊鼓风,让炼铁炉的温度升高数倍。许褚赤着上身,用铁钳夹出一块通红的铁块,锤击声震得屋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郎君!按您说的‘百炼法’,这铁能叠打三十层!”
他举起新锻的环首刀,刀锋划过空中,发出
“嗡嗡”
轻响。
陈昱接过刀,入手沉实,刃口寒光逼人。他想起现代冶金知识,让工匠将生铁反复折叠锻打,去除杂质,果然造出了超越时代的兵器。“好刀!”
他赞道,“先造五百把,装备亲卫营。”
目光扫过工坊角落,几个黄巾降卒正在分拣铁矿石,他们身上的
“天公将军”
刺青已被新烙的
“陈”
字覆盖。
黄昏时分,陈昱巡视完屯田区,来到
newly
落成的
“司田署”。墙上贴着他手绘的
“区种法”
图谱
——
将土地划成方格,按不通作物密植深耕,旁边用朱笔写着试验数据:“一亩区种,可抵常田三亩”。司田署主簿呈上账本,竹简上记录着开春以来的收获:“占城稻试种百亩,预计亩产三斛;新垦荒地两千亩,可种粟麦……”
“报!”
斥侯再次闯入,脸色凝重,“郎君!豫州刺史孔伷遣人送檄文,言‘颍川私通黄巾,着即上缴屯田兵半数兵器,三日之内解往陈留!’”
陈昱接过檄文,只见上面用朱砂大字写着
“通贼”
罪名,文末盖着孔伷的官印,印泥还未全干。他想起数月前孔伷索要粮草时的跋扈,如今见自已整编黄巾有成,便想借机削权。“三日之内?”
陈昱将檄文拍在桌上,“孔伷在陈留坐山观虎斗,倒想起颍川的兵器了!”
许褚按捺不住,铁槊顿地发出巨响:“郎君!让某带三千兵,把孔伷的陈留城砸了!”
“不可。”
荀攸按住许褚的胳膊,从袖中抖开豫州布防图,“孔伷虽蠢,背后却有袁绍撑腰。若此刻与他决裂,袁绍必以‘讨逆’为名,挥师颍川。”
他用竹枝指点着图上
“官渡”
位置,“官渡乃颍川北大门,我们的防御工事尚未完工,不可轻动。”
陈昱沉默片刻,走到窗边,望着屯田区里星星点点的灯火。降卒们正在连夜赶修水渠,火把的光芒映在新插的稻秧上,宛如散落的星辰。“先生说得对,”
他转过身,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孔伷想要兵器?那就给他‘兵器’。”
“给?”
许褚瞪大了眼睛。
“自然是‘给’。”
陈昱冷笑,“许褚,点五百老弱兵,把仓库里的生锈刀枪擦干净,装二十车。明日辰时出发,走涡水西岸废河道,‘解往’陈留。”
他顿了顿,看向荀攸,“先生可还记得,去年冬天那批‘意外’落水的粮草?”
荀攸抚掌而笑:“郎君是说,让这批‘兵器’也‘意外’落水?”
“正是。”
陈昱点头,“河道狭窄,春汛水急,车毁人亡,也是有的。”
他指向地图上的
“新郑”
位置,“我们只需在新郑设伏,‘救回’少量‘兵器’,再‘义正辞严’地向孔伷‘解释’,他若再逼,便是‘不顾将士死活’。”
许褚这才明白,哈哈大笑:“妙!妙!孔伷那厮肯定被气得跳脚!”
安排完应对孔伷的计策,陈昱又将话题转回长安。“先生,”
他拿起案上的占城稻种,“送长安的‘礼物’,该准备了。”
荀攸点头,从怀中取出三枚铜筹,分别刻着
“稻”“铁”“图”:“某已备好占城稻种十斛,精铁农具百件,另绘《颍川屯田图》一卷,详述区种法与灌渠之利。”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只是遣使长安,需过董卓辖地,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也要去。”
陈昱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星空,“190
年的天下,需要一面‘汉室’的旗帜。我们送去粮食铁器,不是为了讨好董卓余孽,而是为了让长安的天子知道,颍川还有人记得他。”
他想起历史上曹操
“挟天子以令不臣”
的成功,也清楚此刻天子尚在长安,董卓虽死,李傕、郭汜尚未完全掌权,正是争取
“奉天子”
名分的最佳时机。“先生,”
陈昱忽然问道,“若我们得天子封赏,袁绍、曹操会如何?”
荀攸沉吟片刻,缓缓道:“袁绍会忌,曹操会谋。但那时,我们便有了‘名正言顺’的根基。”
他指向司田署墙上的
“陈”
字大旗,“当颍川的粮食堆记仓廪,兵器寒光闪闪,再加上天子的封赏,纵是袁绍、曹操,也得掂量掂量。”
夜色渐深,涡水畔的屯田区里,新的稻秧在月光下舒展叶片。陈昱站在坞堡最高处,望着东方天际隐隐的战火
——
那是酸枣诸侯会盟的方向,也是未来群雄逐鹿的起点。他知道,190
年的颍川,还只是乱世棋局的边缘,但他手中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从农田到工坊,从灌渠到兵器,每一步都在为未来积蓄力量。
此时的酸枣大营,袁绍正对着酒樽长叹,东珠在鬓边晃出失意的光。他刚得知曹操在荥阳战败,孙坚虽破虎牢却被他克扣粮草,心中烦躁不已。忽然,谋士逢纪入帐,手中捧着一卷文书:“盟主,豫州刺史孔伷遣使来报,言陈昱‘拒不缴械,兵器落水’,请盟主主持公道!”
袁绍拿过文书,匆匆看罢,气得将文书摔在地上:“竖子!又是陈昱!”
他想起去年陈昱只送来千斛麸皮,如今又公然抗命,心中怒火中烧,“传我将令,命孔伷即刻整兵,若陈昱再抗,便以‘通贼’为名,讨伐颍川!”
逢纪却上前一步,低声道:“盟主息怒。陈昱据颍川,擅屯田,今又整编黄巾,实力不可小觑。且曹操新败,孙坚怨望,我军若此时攻颍川,恐让曹操、孙坚坐收渔利。”
袁绍沉吟片刻,觉得有理,这才压下怒火:“那你说怎么办?”
“不如暂且隐忍,”
逢纪眼中闪过狡黠的光,“某闻陈昱正遣使长安,意图勾连天子。盟主可借此大让文章,言陈昱‘私通长安,包藏祸心’,让天下诸侯共击之。”
袁绍点头:“好!就依你所言。传我檄文,布告天下,陈昱罪证确凿,人人得而诛之!”
而在遥远的长安,汉献帝刘协正坐在破败的宫殿里,望着窗外萧条的景象,心中充记了迷茫。忽然,内侍禀报,说有颍川使者求见,献上粮食与铁器。
刘协眼中闪过一丝微光,连忙宣见。当使者打开木箱,露出白花花的占城稻和寒光闪闪的铁器时,刘协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此……
此乃何物?”
他从未见过如此精美的粮食和农具。
“回陛下,”
使者跪地叩首,“此乃颍川特产,百姓感念陛下仁德,特意献上,愿陛下早复汉室,再临洛阳。”
刘协抚摸着光滑的铁器,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自迁都长安以来,他从未见过如此精美的物品。“颍川……
陈昱……”
他喃喃自语,记住了这个名字。
站在一旁的李傕,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警惕。他知道,这个来自颍川的使者,可能会成为一个变数。但此刻,看着天子激动的神情,他不敢轻易发作,只能冷眼旁观。
夜色渐深,颍川的屯田区里,新的稻秧在月光下茁壮成长。陈昱站在坞堡之上,望着西方的长安,心中清楚,遣使长安的棋子已经落下,无论结果如何,颍川都已不再是那个可以任人拿捏的地方。齿轮仍在转动,战云已然密布,190
年的颍川,即将迎来更大的挑战,但也孕育着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