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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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消失了。
这一次,是真的消失了。
他从那个小镇上,彻底消失了。
我以为,他终于放弃了。
我以为,我的生活,终于可以恢复平静了。
可我的心里,却空落落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基地的工作很忙,忙到我几乎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事情。
一年后,我们基地的一个重点攻关项目,遇到了瓶颈。
项目需要一种非常稀有的合金材料,可这种材料,国内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停产了。
我们想尽了办法,联系了国内外所有的供应商,都找不到。
整个项目组,都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境地。
就在我们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批匿名的包裹,从海外寄到了我们基地。
打开包裹,里面正是我们急需的那种稀有合金。
数量不多,但正好够我们完成这次的关键实验。
所有人都很震惊。
我们都想知道,这位匿名的捐赠者,到底是谁。
我通过包裹上的物流信息,开始追查。
过程很复杂,我动用了很多关系,花了一个多星期,才终于查到了源头。
这批材料,来自非洲的一个私人矿区。
而购买这批材料的人,是林默。
我不敢相信。
我又花了很长时间,通过邮件,联系上了那个矿区的一个中国工人。
从他口中,我听到了一个关于林默的故事。
他说,林默一年前,一个人来到了他们那个战乱频发的矿区。
他来的时候,签了一份「生死状」。
因为那个矿区常年有武装冲突,去的人,几乎都有去无回。
他说,林默是在用命,赌一个赎罪的机会。
他用一份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债务凭证做抵押,向当地的武装头目借了一大笔高利贷。
然后,他用这笔钱,买下了那个私人矿主压箱底的最后一批稀有合金。
那个中国工人说,林默在那边,过得生不如死。
他每天都在矿洞里干最累最危险的活,来偿还那笔高利贷。
有一次,矿洞塌方。
所有人都往外跑,只有他,逆着人流冲了进去。
他为了保护那批准备运给我的材料,被一块巨大的落石压住了腿。
等被人救出来的时候,他的腿差点就废了。
邮件里,还附了一张照片。
是林默被救出来时的样子,他的半边身子都是血,但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块矿石样本。
工人们都劝他,为了点破石头,不要命了。
他却说,这些不是石头,是他的命。
他说,他活下来的唯一念头,就是「材料必须送到姜月手里」。
后来,他终于还清了债。
他把那批材料,小心翼翼地打包好,通过最可靠的国际物流,寄回了国内。
那个工人还说,林默又托他给我带了一封信。
过了几天,我收到了那封信。
信封很旧,上面还有淡淡的血迹。
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小小的纸条。
纸条上,也只有一句话：
「对不起,
卖掉项目数据的十万块,我还清了。」
我拿着那张纸条,手抖得厉害。
就在这时,我们项目组新来的一个工程师,陈默,走了过来。
他性格很沉稳,平时话不多,但技术很厉害。
他看到我脸色不对,关心地问了一句：
「姜月,你怎么了
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把纸条收了起来。
陈默是我们项目的核心成员,他也一直在为材料的事情发愁。
现在材料有了,他很高兴。
他帮我一起分析了这批合金的成分,数据非常完美。
他看出了我的异样,但他没有多问。
只是在我把材料入库的时候,对我说了一句：
「姜月,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能把这么珍贵的战略物资,冒着生命危险送回国,他至少......
做了件对的事。」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心里,却翻江倒海。
陈默对我很好。
他像一束阳光,试图照进我冰封的内心。
他会主动约我一起吃饭,在我熬夜攻关的时候,给我送来热牛奶。
在我因为风沙过敏生病的时候,无微不至地照顾我。
他会跟我聊他的理想,聊航天事业的未来。
他所展现的一切,都和我爸期望的女婿形象。
我生日那天,同时收到了两份礼物。
一份是陈默送的。
他用我们项目废弃的火箭零件,亲手为我打磨了一个非常精美的星空模型。
他说,这代表着我们的事业和未来。
另一份,是一个小小的包裹,从非洲寄来的。
里面是一块矿石,被打磨成了心形,非常光滑。
我知道,这是林默寄来的。
这代表着他的血,和他的忏悔。
我把陈默送的星空模型,摆在了我办公桌最显眼的位置。
而林默寄来的那块心形矿石,被我锁进了抽屉最深处。
我以为,这就是我和他之间,最后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