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钟表滴答作响，仿佛每一秒都被放大在沈砚的耳膜中。
沈佳依旧在笑，阳光打在她的侧脸上，眼角的梨涡清晰可见。
可沈砚心里，却像被塞进了一团冰。
“还愣着干嘛？考试要交卷啦！”沈佳转过头，伸手朝他抢去那份试卷。
沈砚下意识按住，视线却移向卷子的背面。
——在那里，清清楚楚地写着一排红字：
“00:17:52｜首次断片回溯剩余时间。”
他呼吸一滞。
时间在倒计时。
沈佳好奇地探头：“你在看什么？”
他猛然将试卷翻回正面，装作若无其事，“没什么，只是有点头晕。”
沈佳皱眉：“你从早上起就怪怪的。是不是又偷喝功能饮料了？”
沈砚没回答，他转头四顾，整个教室约莫三十来人，都是高中生模样。
“这是什么时侯？”他小声嘀咕。
讲台上的老师喊道：“还有十五分钟，没写完的抓紧！”
沈砚忽然灵光一闪——如果这是“第一次断片”的源点，那个事件的起始，就在今天发生。
他必须记住更多细节。
——
下课铃响。
学生们一窝蜂跑出教室，沈佳却拉住他的书包带。
“你今天要留下来，别又偷偷跑。”她凶巴巴地说，“林老师说你再逃一次，就要通知家长了。”
“林老师？”沈砚问。
“数学老师啊，你上节课不是刚说他讲得太快，听不懂。”
沈砚脑中飞快翻找，却一点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还有，”沈佳压低声音靠近，“放学别走太快，我晚上要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你就知道啦！”
她朝他眨了下眼，笑得神秘。
——
晚上七点，沈砚跟在沈佳身后穿过校门口。
城市的夜色拉下帷幕，街灯刚亮，沈佳绕过便利店，带他进了后巷。
巷子尽头，是一栋废弃楼房，门口贴着“危楼禁止入内”的红字。
沈砚顿住，“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沈佳拍拍他的肩：“你忘啦？这是我们说好的——项目实验启动日。”
项目？
“快点啦，”她挥手，“东西都布好了，就等你按启动。”
她拉着他推开那扇破门。
屋内灰尘飞扬，一台像3D打印机一样的设备摆在中央，四周用帆布挡起，像临时实验室。
沈砚看得出，那是某种精密装置，旁边的笔记本电脑上还连着指示灯在闪。
“你准备的？”他声音发虚。
“当然啊，你可是项目主导者。”
沈佳蹲下打开主机，输入了一串密码，“只要你按下这个按钮，就能开始测试。”
他犹豫地看着那颗红色按钮。
“测试什么？”他问。
沈佳站起身，认真看着他，“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如果删掉一段记忆，人会变成什么样吗？”
他脑中轰然。
——原来，是他自已开启了“断片”计划。
而他删掉的第一段，是这一晚。
他望着沈佳，心中百味杂陈，“那你……为什么帮我让这个？”
“因为你说，你受不了记得太多。”
沈砚张口欲言，却在此刻，听见脑海中传来系统提示声：
“倒计时结束，回溯即将终止。”
画面开始模糊，周围的景象像被水洗过一般融化、扭曲。
沈佳的声音在混乱中传来，“哥，如果你记不住我，那就重新认识一次吧。”
下一秒，一道白光闪过。
沈砚睁开眼，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猛然坐起，呼吸急促，额头冷汗涔涔。
林序站在旁边，看着他恢复意识。
“你看见什么了？”林序问。
沈砚喃喃：“我看见了她带我去实验室，我……是断片的发起者。”
林序点头，“这只是第一块碎片，你还有很多要捡回来。”
他望着那台依旧泛光的设备，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悔意。
“我到底删了多少次？”他问。
林序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道：
“你是唯一删完后，还想重来的那一个。”